跟在朱柏身边的胡大发也觉得有些脚软:朱柏对他,真的算是够仁慈的了。
这会儿他才意识到,这个院子其实是个瓮城,最适合关门打狗。
朱柏站在窗口,冷静地吩咐卫兵们:“不要慌,再补一轮,怕有人装死。”
他略显稚嫩的声音回响在驿站上空,格外清晰。
话音刚落就有几个躲在角落的人,挣扎着向门口爬去。
“卧槽,真的有人装死。”卫兵们装弹,又“啪啪啪”射了一轮。
朱柏说:“城墙的卫兵不要下来,装弹警戒外围。现在驿站里的人都下去看,管他死没死,先插一刀,再搬出去扔到门外面去。明天早上再埋人。”
朱柏问富贵和胡大发:“刚才点清楚了吗?一共进来多少个。”
富贵:“两百零八个。”
胡大发:“是,两百零八。”
朱柏问驿站站长:“听清楚了吗,两百零八个,一个都不能少。”
驿站站长叫苦不迭:两百多具尸体,得埋到什么时候。
朱柏看了看那两个缩在角落里的内应:“叫他们埋,埋完了,把他们送官府。”
那两人被堵住了嘴,这会儿只能“呜呜呜”的叫。
朱柏知道他们在求饶,冷冷地说:“这不是你们第一次为倭寇做内应,而且你们还帮倭寇来侦查过。你们觉得自己冤吗?你们若是一进来就说明身份,我倒是可以体谅你们,饶你们一命。可是你们执迷不悟,若不是被我拆穿,这会儿已经帮倭寇开了门了。”
那两人低下头。
“你们有亲人惨死在倭寇刀下,不是想着报仇,却为虎作伥,着实可恶,比那倭寇还要该死。”朱柏冲身边的人摆摆手,“押他们下去抬尸体。在他们死之前,都不要让他们闲着。”
胡大发也说:“殿下,让我一刀解决他们算了,留着还浪费粮食。”
朱柏淡淡地说:“你这会儿杀了他们是在帮他们。你知道他们落在我父皇手上,会有多惨吗?”
胡大发想了想西城门口的那几个剥皮萱草的人,打了个寒战,再没出声。
有人上来问:“湘王。如何处置那一大堆倭刀。”
这些刀跟卫兵们平时用的刀还不一样,所以留着无用,扔了又危险。
朱柏说:“把钢熔化了打兵器,刀柄留下来挂在外墙上。本王倒要看看,以后还有没有倭寇敢靠近!”
在城墙上挂人头什么的,虽然震慑力更大,但是他觉得太残忍了,还是没法做到那样。
况且驿站是他的属下来往歇脚的地方,他也不想搞得那么血腥恐怖。
朱柏上楼去查看朱标。
朱标的脸色苍白,满头冷汗。
窗外时不时传来惨叫的声音,那是卫兵在楼下打扫战场,补刀的声音。
朱标哆嗦着嘴唇:“十二弟,你怎么……”
朱柏也没上过战场,一个屁大点的孩子,怎么做到如此冷静和冷血的?!
朱柏猛然一瘪嘴扑到朱标怀里干嚎:“好吓人!大哥,我好害怕。可是我要保护大哥啊。再害怕也只能撑住啊。”
他确实害怕。
可是刚才朱标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他再不支棱起来,这驿站里面一百多人包括他们才是真的危险了。
朱标绷直的身体才放松下来,拍了拍朱柏的背:“也是难为你了。”
跟着朱柏的卫兵交换了个眼神:这个小王爷真是分裂。
方才在楼下冷血到让他们寒毛直竖。
这会儿才像个正儿八经的孩子。
一直拿着火铳跟着保护朱柏的富贵对旁边的人挥了挥手,带着大家都退下去了。
从朱标房间里出来,朱柏对富贵说:“这一次兵仗局做的火铳还行,就是第二枪瞄准没有第一枪好。大概是后坐力太大,震得人手麻了。而且装药慢,回去记得提醒本王叫他们改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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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半人警戒,一半人搬尸体,搬了半个时辰才搬完。
那两个“内应”被绑了扔在死人堆里。
然后朱柏下令紧闭驿站的门睡觉,明天早上起来接着赶路。
只是朱标哪里还睡得着,一闭眼满脑子都是火铳的声音,惨叫声和刺鼻的血腥味。
早上起来,天空乌云密布,一点风也没有。
院子的地面已经被人用水冲洗干净,空气里弥漫着湿润温暖的松脂香气。
如果不是内城墙和小楼外墙上的弹痕,还有门口那堆成小山的尸体。朱标都怀疑昨夜只是做了一场噩梦。
那两个大冤种在两个卫兵的看守下,正在远处的山坡上挖坑。
那边驿站已经派人快马加鞭送信给常州和应天两边送信。
一来是要向老朱报告这件事。
二来是朱柏在查补漏洞,要求以后即便是送信也要派卫兵跟随,谨防再有类似事情发生。同时要官牙局派人寻找那两个被害的官牙
局新人,并抚恤家属。
朱柏这会儿看见那一堆血淋淋的尸体,也觉得恶心,催着众人们赶紧上路。
经过昨夜的事情,卫兵都很紧张,把朱柏和朱标围在中间,搞得速度慢了很多。
朱柏说:“不必如此,不必如此。昨夜之战,全歼倭寇,我们零伤亡,你们怎么弄得好像是我们打了败仗一样。”
卫兵领头小声说:“殿下,属下们怕还有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