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南宾有些为难:“臣,无能。”关键他也只会经书子集,不会地理这些杂学啊。
老朱想了想,说:“刘基,你每月去国子监教几天地理。务必让他们懂得基本的地理知识。”
刘基忙应了:“遵旨。”
听说朱柏都把国子监的经费解决了,之前他的顾虑也没有了,正等着老朱这句话呢。
且不说有推荐人才的权利,就说国子监里的人,以后很有可能就是朝堂的栋梁。
去教学,才有门生,以后才好办事。
李善长跪下:“臣恳请皇上给臣一个为国出力的机会。”
刘伯温能看明白的事情,他当然能。
一定要混进去,哪怕教个书法也好。
老朱感叹:“李大人真是为咱分忧。这样吧。今年的国子监是咱的老十二捐了银子才能开下去。李大人就负责明年的银子,直到考完殿试考完。”
李善长猛然抬头:“啊……”
老朱问陈南宾:“陈大人,老十二捐了多少来着?”
陈南宾:“湘王捐了一千两银子。”
老朱似笑非笑看着李善长:“那李大人就拿两千两吧。剩下的,咱来想办法。这样,肯定能撑到科举考试完。”
张嘴就要两千两雪花银,老朱你怎么不去抢?
李善长按捺住自己尖叫的冲动,低头说:“砸锅卖铁,臣也定要支持国子监。不过臣还想将臣组织编写的《太祖训录》《大明集礼》讲给诸位学子听。将圣上的威严散布到诸学子中。”
老朱想了想,说:“这个是要讲啊。李希颜,李夫子,你也去讲吧。你治学严谨,也好规整一下国子监的纪律。”
李希颜忙出列:“遵旨。”
老朱又说:“吕本,你也去讲讲为官的廉洁公正之道。给这些未来的朝廷栋梁好好提个醒。”
吕本也应了。
如此一来院士主考官三个有两个都去国子监了。这两个人肯定趁机会把有能力的学生都网罗到自己门下。
李善长十分着急,冲胡惟庸使眼色。
胡惟庸上前行礼:“陛下。吕本大人公务繁忙,有时候恐顾不到,恳请皇上让邓镇大人作为吕本大人的助手。”
老朱冷眼看着他们明争暗斗,当不知道,点头:“也好。”
朱柏暗暗咂嘴:“啧啧啧,一个讲师的位置争得这么开心。之前说要成立国子监的时候,你们可都是往后缩的哦。”
散了朝,李善长越想今天老朱罚银子这个事情越觉得不对。
上次罚他,是因为中城兵马司。
这一次又是因为什么?
因为丁赋?
丁赋虽然想贿赂陈南宾,可最后也没有成,还被朱柏打了一顿。
若按老朱以前的性子,这两件事情已经扯平了。
也不是罚不到他头上。
看来还有别的事。
瞧见朱标和朱柏都出了宫,李善长估摸老朱这会儿应该是一个人在御书房看折子,便去求见。
老朱没见他,说没有空。
这绝对不是好现象。
李善长很惶恐,在外面跪了下来:“皇上,臣有罪。”
老朱没出声。
李善长就趴在地上不敢动。
跪了大概半个多时辰,里面才传出老朱幽幽的声音:“让他进来吧。”
李善长忙站起来,也不敢捏揉酸麻的腿脚,趔趔趄趄进去了。
进去后,他又跪下了:“罪臣百室来了。”
老朱听见“百室”这两个字,从奏折里抬起了眼:“说说看,你有什么罪?”
李善长磕头:“臣愚钝。”
老朱把笔一丢,眯眼看着他:“咱病了几日,你和驸马竟然连个慰问折子都不上,李家人如今架子很大啊。”
李善长心里一惊:不可能。李祺有没有上折子,他不能肯定。因为他们两小夫妻住在别院,基本上也不过来问安。所以他几天都见不着李祺。
可是他这种官场老油条,怎么会放弃这么好的拍马屁机会?!
他一回去就拿出毕生文采,写了一篇近万字感情真挚的慰问折子,看得他自己都眼眶发红,然后立刻就交给胡惟庸了。
胡惟庸跟他什么关系?
绝对没有胆子,也不可能扣下他的折子。
那就只有可能是老朱睁着眼睛说瞎话,或者朱标扣下了。
他若是说写了,最后不知道为什么没有递到老朱手里,岂不是更像狡辩,甚至是指责朱标或者老朱?!
不,不能这么说。
万一以后折子又被找到了呢?
他现在若是打落牙齿活血吞,直接吃了这个哑巴亏,岂不是一点后路不给自己留?
李善长心里算计妥当,又磕了一个头:“臣本想入宫探望,又怕打搅到皇上歇息。”
老朱暗暗冷笑:那就是人也没来,话都没一句了。
你都到这里了,话说得这么清楚了,还不认罪?!
咱对你那些小动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不知感恩,反而变本加厉,日渐一日的骄纵狂傲。
真是让咱寒心啊。
呵呵,以后再也不能惯着你了。
老朱垂眼:“行了,这次都罚了你了,就算了。下去吧。”
李善长看了一眼老朱,嘴唇蠕动,最后一句话也没有说,磕了个头,颓然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