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抬手抹了抹泪,心中却冷笑不已,这老不死的果然一心向着太子,辉儿这般重的伤势,在他那里却先换来怀疑。
淑贵妃作出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陛下,求求你救救辉儿吧,他本来是一心为云隐祈福,怎地就落了这么个下场,就算是庶长子,那也是你的儿子呀。”
眼见宠爱二十余年的表姐第一次露出这般痛绝的表情,又看了看躺在轿椅上有出气没进气的夜满辉,夜明辰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夜满辉这个儿子就算再愚蠢,但到底也是他的第一个儿子,今日之事尽管疑点诸多,但性命却是一定要为他保住的。
于是他沉声开口:“来人,传御医!”
淑贵妃和夜满辉陡然震了一下,但一想毒医的赫赫功绩,又是花大价钱买来的毒药,自是不可能被御医查出来问题,反而有御医的确认,这样才更加板上钉钉。
皇帝下令,御医们自然以极快的速度赶来,其中一名王御医正是先前确认过大皇子所中毒素为南疆奇毒的那位,看见这种情况当即心里有数。
在御医们把过脉后纷纷一脸凝重的时候,那王御医也摆出一副冥思苦想的神情,自去与太医令小声讨教:“大人,微臣看这毒药,怕是像南疆奇毒牵机引啊,传闻若是三天内找不到解药,中毒者就会七窍流血而亡。”
太医令瞪了王御医一眼:“慎言。”
但看着夜满辉黑绿的面色,太医令也是隐隐信了王御医的诊断,但若真是这味奇毒,御医手里可没有解药啊。
御医们又凑在一起商量了半天,太医令才硬着头皮走到夜明辰面前:“启禀陛下,大皇子所中毒药应当是南疆奇毒牵机引,此毒早已绝迹江湖,太医府只能吊着大皇子性命,要彻底根治,还得拿到解药才行。”
夜明辰还未说话,淑贵妃便忍不住尖叫一声,扑到夜满辉身上:“皇儿,皇儿,明明是举世瞩目的祈福大典,太子殿下怎么会带着此等奇毒入殿,还特意用箭重伤你,陛下,你要为我们母子做主啊,!”
夜明辰越听,面色越是阴沉,南疆,此地与石门郡仅隔着一座千源山,而且太子中毒后,来为太子治病的医佛也是来自于南疆,若说太子手里有这等绝迹的奇毒倒也不为稀奇。
只是,以他对太子的了解,不应当对夜满辉这个说好听点憨厚,说难听点就是傻的兄长下此毒手啊。
但牵机引此毒他曾听凤舞在世时说过,这毒无色无味,中毒之人起初完全无法察觉,而后身体便渐渐变形,内脏尽数坏死,最后七窍流血而亡。
无论如何,若此事是太子所为,那他手里必有解药,若不是太子所为,他与医佛沟通往来,至少也能知道一点消息才是。
夜明辰想到这里,一脸凝重地看了眼生命垂危的大儿子,又瞥了眼哭得梨花带雨的淑贵妃,心疼地抱住淑贵妃道:“好了,朕会让御医们守在这里,全心全意保住辉儿的性命,太子,朕会找他谈谈,你别急。”
淑贵妃心里暗骂一声,都这样了,皇帝还要去找太子谈谈,不就是想保他吗,这大庭广众之下,太子公然伤了大皇子,皇帝竟然一点表示也没有,当下心里更是暗恨起来。
夜明辰却没注意这些,在他眼里,淑贵妃是在他还不是皇帝时就一心跟着他的痴心表姐,就算没有皇后之位也劳心劳力地为他操持后宫,如何会怀疑她有坏心呢。
夜明辰吩咐御医们务必全力以赴保住夜满辉的性命后,便立刻起驾前往太子府,他确实想知道,无论有没有下毒,公然对夜满辉出手,夜凛天究竟是怀着怎么样的想法。
夜色中,皇帝的龙辇缓缓驶入东宫,随行的苍穹卫们目光灼灼地看着眼前一派宁静的太子府,刀剑出鞘,守卫在皇帝周围。
门口的守卫们见了御驾,连忙上前恭敬地行礼,并想派人去跟太子禀告,却被一肚子心思的夜明辰挥手制止:“好了,朕也许久未见太子了,尔等无需通传,朕自去寻找。”
守卫们对视一眼,不知皇帝这肚子里是卖的什么药,但毕竟天子威严,如何容得人违抗,当即便让开路来,任由龙辇进入。
苍穹卫的首领夜一上前一步小声说道:“陛下,太子在书房。”
夜明辰不动声色地点点头,伸手便指着龙辇直向东宫的书房而去。
一路上遇见的东宫侍卫和宫女们,俱都神情肃穆,衣着整洁,有条不紊地穿行,完成手中的事务,一派井然有序的模样,可见主人家的手段。
夜明辰眼神忽闪,没想到东宫内的人员素质竟然不低于他的寝宫,太子确实不一般,可见心机之深沉。
书房外,门边正站着两名身着制服的夜刃卫,其中一人,夜明辰认得,是跟随太子从小到大的夜刃卫首领夜影,另一名戴着面具,看身形颇有些陌生。
夜明辰没有多想,毕竟这是太子的私兵,其中也有石门郡来人补充,只要不威胁到皇室的地位,便放开手让太子去做便是。
夜影见了夜明辰,正要上前行礼,便被夜明辰及时挥手制止,他倒想知道,在自己的突然袭击下,太子会有什么表现。
夜
明辰缓步推开房门,只见一名身着宽袍广袖的青年,正站在书桌前,执笔在纸上挥毫泼墨,笔走龙蛇,一派气定沉着的模样,出尘的气质,宛如远离时间喧嚣,正是太子夜凛天。
夜凛天听到脚步声,手上纹丝不动地写完最后一笔,才抬头对着夜明辰拱手行礼:“父皇,儿臣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夜明辰细细打量他的神色,只见夜凛天眼神平静,丝毫慌乱也无,抬眼向四周一瞥,只见周围挂满了长副的宣纸,上面尽都书写着墨色淋漓的毛笔字,衬着夜凛天凛若青松的气势,整个房间显得干净又利落。
夜明辰不动神色地开口:“满辉的手,可是你故意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