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伯恩哈德大步跨入戈培林的书房时,千叶已经站在那面线索墙前面仔细端详了。
这一幕让伯恩哈德立即瞪圆了眼睛,他迅速看向戈培林,戈培林目光垂地,一言不发。
“有意思,这儿还有我照片呢。”千叶指着自己和伯山甫的照片回头,望向戈培林,“东西是在你办公室发现的,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我没什么想说,千叶女士。”戈培林表情沉静,“虽然这里是我的办公室,但我上船这几天从来没有打开过这个房间,我并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
千叶摸了摸耳朵,“你觉得你这说法听起来可信吗。”
“我知道。”戈培林轻声道,“不论接下来您打算怎么调查,我都会全程配合……”
伯恩哈德的视线转向线索墙对面的书桌,上面仍然摆放着一堆乱糟糟的文件,他屏住了呼吸,目光严肃地盯向戈培林。
千叶笑了起来:“调查不是我的工作,我没什么打算。”
戈培林有些不解。
“你们人手多,你们自己把这里的东西打包封存……整理前记得先拍些照片,不要放过每一个原样细节,”千叶轻描淡写地开口,她重新看向线索墙,“什么时候司雷回来了,什么时候把这些东西给她看,我看她最喜欢搞这些文档工作……”
“我们来弄?”戈培林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千叶挑眉,表情明显变得有些不快,“我是哪里没说清楚?”
“不不,您说得很清楚,我只是觉得……我……我本人似乎应当避嫌——”
“那就让伯恩哈德的人来。”
千叶取下了线索墙上几张照片,又去书桌上简单翻了几页文档。
“好了,我来看过了,”千叶用力击掌,“差不多该走了。”
“……您等等,”戈培林似乎仍没有反应过来,“线索墙……我是说,如果这个地方是螯合物们用以商讨计划的地方,那或许说明安娜女士是它们的下一个目标,而且——”
“如果每个人碰到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都来找我,我自己的工作还要不要做呢?”
戈培林沉默了片刻,他打量着千叶的表情,“那您现在是来……?”
“黎各给我打了个电话,说希望我来看看,我就过来了。”千叶轻声道,“但这是一个错误示范。”
“错误示范?”伯恩哈德在一旁接过话茬,“你是说当司雷不在的时候,就算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千叶呼了口气,伯恩哈德立刻感受到对方的不耐烦。
“听过狼来了的故事吗?”千叶突然问。
“当然。”
“虽然我这一趟出行带着任务,但我还是很乐意在关键时刻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千叶的目光转向戈培林,“如果我们对‘关键时刻’的定义存在不可弥合的鸿沟,那么等到某些阁下迫切需要帮助的时候,我也会把你们的求助当成噪音一并过滤。”
“……那是我们谁都不愿看到的。”戈培林补充道。
“我想也是。”千叶轻声道,“不管怎么说,能达成共识就好。我走了。”
伯恩哈德在原地目送千叶离去,在确定她走远之后,伯恩哈德皱起一张鬼脸,捏着嗓音忸怩开口:“哦,‘能达成共识就好’……什么狗屁共识,她的共识就是所有人都听她的话!”
戈培林取出方巾擦了擦额头,有些脱力地在椅子上坐下。
一旁伯恩哈德仍在骂骂咧咧:“还什么‘如果我们对关键时刻的定义存在不可弥合的鸿沟’——这女人脑子是不是有毛病?她自己都说了她是被那个叫黎各的水银针喊来的,这也能怪到我们头上!”
“司雷和布理两个人……还是没有找到吗?”戈培林轻声询问。
“没有。”伯恩哈德也拉出一张椅子坐下,“除了你的人昨晚看见这俩在一块,别的什么线索都没有。”
“既然看到了人,为什么不调监控?”
“监控现在被管起来了,司雷不在,看不了。”
“什么司雷不在看不了,”戈培林感到迷惑,“你调监控不就是为了找司雷——”
伯恩哈德一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你住口!”
空气凝固了一秒,伯恩哈德的突然暴怒让戈培林更加莫名其妙,“……你这发什么邪火?”
“我发什么火,你问我发的什么火?”伯恩哈德的声音更加凶恶,但旋即他就把自己的声音压得更低,“这地方是你挑的,你把这么多文件堆在这里——这才几天就被发现了!”
戈培林摘下眼镜,表情复杂,“……我的错,我不应该让你把艾格尼丝她们带到这里来。”
“我警告你,戈培林,你手上的东西干系重大,如果出了纰漏,你死一万次也——”
戈培林抬起头:“真正重要的东西不会放在这个书房。”
“任何敏感的文件都没有吗?”伯恩哈德并不买账,“你保证?”
“
她们来的时候,这里确实是放了一些……说明文件,但她们什么也没有看到。”
伯恩哈德冷笑了一声,“你怎么知道,你眼睛长在她们身上了?”
“时间不够。”戈培林轻声回答,“她们一定是跟着我一起过来的,这些文件很厚,她们想研究,就必须把所有东西都带走或者拍照——但当时我就在外面和艾格尼丝她们说话,前后连五分钟都不到里面灯就亮了。
“她们应该是冲着《指南》来的……上午在毕肖普餐厅的时候你也看到了,赫斯塔想要那份《指南》想疯了。”
“她们没有带走任何东西?”
“对,她们离开的时候我搜了身,而且所有敏感文件都在这里,我已经检查过了。”戈培林望着他,“我保证,我确信。”
伯恩哈德做了一个深呼吸,他不再发难,转身重新在身后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虽然我们认识不到两天,戈培林,但我相信上面的眼光,”伯恩哈德两肘撑着大腿,身体微微前倾,“我是来配合你的,我摆得清自己的位置,但你也要知道,在必要的时候,我会做一些‘必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