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沫见他沉默不语，以为是他走神了，于是将一本书递到了他的手上。
“继续吧？”
她笑着看向宁夜，这些天的相处，她对于宁夜已经没有了什么惧怕的情绪，反而是觉得这个每天冷着脸的人很好玩。
虽然说话说得很恐怖，但内心之中其实还是善良的，当然……如果宁夜不当着她的面……的话。
“好，上次教到哪里了？”
宁夜甩开脑海中的混乱思绪，看着眼前翻开的书，他显得有些茫然，过了好一会儿才回想起来。
“嗷……好像字都教完了，后面学什么？”
孙沫扯了扯嘴角。
“词……咱们从头开始吧……”
随后便开始一个词一个词地给宁夜解释。
宁夜忘我地学习着，丝毫没有注意到屋子外聚集起的一大群孩子。
他们纷纷支起耳朵，一双双明亮的眼睛紧盯着宁夜手里的书。
孙沫率先注意到了他们，于是放下书，笑着看向那群孩子。
“你们也想学？”
那群孩童纷纷点了点头。
“嗯！姐姐，我们也想学，但我们没钱交学费……”
闻言，孙沫咧嘴笑了起来。
“哈哈哈，你们小小年纪就知道学费了？”
“嗯！要是有钱交学费的话，我们早就去念书了……”
孙沫扬了扬手上的书。
“姐姐这里不要学费，你们要学吗？”
那群孩童纷纷用一种惊讶的目光看着孙沫。
“姐姐你说真的吗？”
孙沫点了点头，随后小声用传音与宁夜商量。
“魔头大哥，你不介意吧？”
宁夜点了点头。
“只要不影响到我，随你。”
“好嘞！”
随后孙沫在屋里‘搬’来了一张张椅子，一个露天的课堂就这样搭建了起来。
宁夜只是一天的时间便学完了那些词语，现在已经开始练习白话短句了。
那些刚接触文字的孩童们见他学得那么快，也是羡慕了起来。
有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小女孩上前扯了扯宁夜的衣袖。
“大哥哥，这个字怎么念啊？”
宁夜扫了一眼，淡漠地开口。
“念‘虎’，是一种猛兽。”
“嗷……”
“谢谢大哥哥！”
“嗯……”
宁夜应了一声，嘴角勾起了一抹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弧度。
等到傍晚时分，那些孩子的父母结束了一天的劳作，回村的时候却是看见了孙沫教这些孩童识字的画面。
“哎哟！虎娃子你干嘛！咱们家没钱交学费的！”
“哎呀！这下麻烦了呀……”
他们虽然身在底层，但却明白知识的可贵，赶忙上前揪住自己的孩子，并向着孙沫致歉。
“哎呀，大妹子，我们家里都没钱交学费，你看这……”
“是啊大妹子，这小孩不懂事，你看能不能……”
孙沫还没说话，那些被揪住耳朵的孩童便率先开口。
“爹娘你们干嘛！”
“这位漂亮大姐姐说了不要学费的……”
那孩童的爹娘却是瞪了他一眼。
“净说些胡话，怎么可能没有学费！”
“还不赶紧赔罪！”
孙沫见那孩童委屈的模样，也是赶忙上前阻止。
“大娘，真的不要学费，我也是顺便教教他们，废不了多少事的。”
众多村民还是觉得不可思议，继续与孙沫确认了好几遍后才笑着带上自己的孩子离去。
等到他们都走后，孙沫才笑着看向宁夜。
“怎么样？”
“凡间的生活还不错吧？”
宁夜合上书本，脑海中的记忆再次清晰了一些，他抬起头看向孙沫，声音显得有些疲惫。
“你能给我讲讲故事吗？”
“啊？”
孙沫显得有些不知所措，目光不断扫视着宁夜，不明白宁夜为何会有这种想法出现。
但看着宁夜那眼神中从未有过的黯然，她还是妥协了。
“好吧好吧……但就这一次哟……”
孙沫的眼中闪过一抹回忆，她想起了家乡的一个故事，关于一个孤独的神的故事。
“相传在很久以前的时候，有个叫寒的少年，他原本只是一届农夫……后来这个叫寒的神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人，把他关于亲人的记忆全部斩灭，独自去面对那足以颠覆整个世界的恐怖……”
宁夜听着那名叫‘寒’的神灵的故事，他的眼中满是不解。
“他明明是神，却为什么还会贪恋红尘呢……”
孙沫想了想，给出了她在书里看到的答案。
“时间在‘寒’的身上失去了意义，
在他生命的尺度中，那些与妻子相处的时光甚至可以忽略不计。”
“但‘寒’始终都是一个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世界上能够抵御时间长河侵蚀的，也只有凡尘中的情感罢了……”
说到这里，孙沫忽然岔开了话题。
“魔头大哥，你知道吗，我其实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原本所在的地方叫做‘青竹星’我在那里就是一个有意识的竹子，可无聊了呢！”
“但我运气好啊，我遇到了一个很好的人，他小心地教我识字，教我说话，甚至还教我修炼之法呢！”
“但后来那个人好像有什么事，连告别都没有就走了……”
“魔头大哥，之前在城内的时候，谢谢你帮我哈，虽然这人看起来挺色的，但我觉得你比那些虚伪的人好多了！”
“至少魔头大哥你敢作敢当！”
宁夜点了点头，无悲无喜。
“你明明有实力反抗的，为什么不自己动手？”
闻言，孙沫的表情凝固，有些尴尬地看向宁夜。
“魔头大哥你看出来了啊？”
她有些局促地揉着自己的耳朵，把白净的耳朵揉成了晚霞一般的红色，见实在遮掩不下去，她才缓缓开口。
“当时那个教我修炼的人说要建立一个每个人都平等相处，无人敢作恶，强者不再高人一等，弱者也不必卑躬屈膝的世界……”
“我想我既然来了这里，还不如就试试看……”
宁夜嗤笑了一声。
“你们的想法还真幼稚……”
“这个世界本就是弱肉强食，即便是修为通天的强者想要改变也难上加难，更何况你这个只有返虚境的小家伙？”
孙沫嘟着嘴，显然不是很赞同宁夜的看法。
“但我还是觉得，那样的世界一定会出现的！”
宁夜扯出一个牵强的笑。
“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