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郁似乎明白为何眼前之人分明文武都不算出挑,但却能得周国老皇帝的恩宠了。
这般自私无耻又精于算计的模样,倒是和那老皇帝仿若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
他大约已经明白了周彦安想表达些什么,却还是明知故问道:“三皇子此言何意?”
周彦安的眼中掠过一丝鄙夷之色,可免上却不动声色。
“本宫今日既然能将景兄引来这里,便是对景兄的底细有了了解。难不成到如今景兄还是想在本宫面前扮那一事无成的废物质子?”
他伸手接过景郁手上的鸣笛,淡淡道:“能在大周养出这么一股势力,景兄的确有本事。不过自古孤掌难鸣。我有心与兄共成大事,兄何不与我坦诚?”
“我倒是没想到,三皇子能如此看得起我。”
景郁好似来了兴致,做出一副想听他继续说下去的模样。
周彦安便再次说道:“我与景兄都是一样的人,景兄有如此能耐,我若再看不见,不就真成了眼瞎心盲之辈吗?至于云染初……”
他话锋一转,眼神也忽然变得凌厉了许多。
“恕本宫直言,云染初那种女人,对景兄而言也不过就是过眼云烟罢了。若是景兄将来回了天顺,难不成还能立一个大周将军的女儿为正妃吗?”
“便是你愿意,你可想过她愿不愿意?”
周彦安觉得自己给景郁找到了一个极好的理由,可他仍觉不够,想了想,便又补充道:“云谦忠那个老家伙,旁的不说,沽名钓誉却是玩儿的最有一套的。”
“其实景兄当日为何会心甘情愿的娶了云染初我也大约能够猜到,云家军的影响,的确值得兄做一下如此牺牲。”
“不过若是让他知道景兄的心思,景兄以为他还能容你好好做云家的女婿吗?”
景郁暗笑,这番剖析倒是很客观,这人是将自己当日的心思一股脑全都给倒了出来,所以才能说得这般有理有据吗?
他撑着下巴听着周彦安的分析,听着听着,还时不时点了点头做出一副赞同的姿态来。
周彦安见状像是得到了鼓励一般,顺势便又抬高了一番自己。
“可本宫就不同了,只要你与我合作,我保证,待我登上太子之位的那一日,便是景兄安然回国之时。”
可以直接回国,在周彦安看来,是他能给出的最诱人的条件。
他很有自信景郁会为之动心,可景郁却只是轻飘飘的笑了笑道:“当真是个极重的承诺啊!不过三皇子对我如此许诺,应该也是有所求的吧?”
“我这人一向最不喜欢猜来猜去,三皇子想让我做什么,便直说吧。”
周彦安闻言,立刻便喜形于色道:“既然景兄如此直白,那我也不拐弯抹角了。”
他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羊皮地图,将早就画好的几块地方指给景郁看。
“本宫送景兄回国,并助景兄得顺利在天顺站稳脚跟。事成之后,天顺需割让云,冕,姜三城于我大周。”
景郁垂眸看看他指出来的三城,心中泛起一阵冷笑。
当真是好大的胃口!
这三城不仅是天顺最富裕的三处,而且还是天顺最重要的天险。
若是割让出去,那未来的天顺将无险可守。
如若他答应了,便等同于将天顺的未来都给交了出去。
他的心头已然生出了几分怒气,可对面那人却好似还有话未说完。
景郁便冷冷的瞥了他一眼,用最平稳的语调问道:“只是这样?”
周彦安当真是将痴心妄想四个字都刻在了脑门上,景郁问,他便当真顺着景郁的话说了下去。
“另外,本宫的妹妹静安公主,一向对景兄倾慕有加。”
“若是兄不弃,你我可结秦晋之好。届时都是一家人,我大周自然也会成为你在天顺最有益的助力。”
周彦安再次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好似景郁今天不喝这茶,他会十分遗憾一样。
可景郁却依旧没有给他面子。
他强忍住心中的怒意,将手中的香茗放下,轻描淡写的笑了笑道:“三皇子当真是为我思虑周全。不过我这人对待婚事一向谨慎,不知三皇子可否让我回去好好考虑一番。”
他没有直接拒绝,就是给了周彦安一个可以商量的余地。
周彦安自然没有不答应的理由,便勾唇一笑道:“如此,那本宫便静候佳音了。”
……
待到景郁的身影消失在眼前,云栖枝立刻端着果盘从后头走了出来。
她方才将周彦安与景郁的对话听了个完整,此刻便迫不及待的问:“殿下,他会答应咱们吗?”
周彦安的眼神不住的往桌上的茶杯瞟去,嘴角勾起一抹轻嘲。
“若是要答应,那他便不会一直瞧着手上的鸣笛了。”
回想起方才景郁一副想发怒却硬撑的模样,周彦安只觉得这段时间所受的气都平顺了不少。
他看看桌上景郁一直没有喝的那杯茶,眼中的笑意愈发幽深。
“没想到这位天顺质子平时风流模样演多了,当真就入了戏。不过就是个工具,他还真在意上了。”
云栖枝脸上露出失望之色。
凭什么,云染初连嫁一个质子都能捡到宝!
她摁住手上的红肿,咬牙切齿的恨声道:“这景郁如此不识好歹,殿下为何不干脆直接杀了他?”
“你懂什么?”
周彦安嫌弃的看一眼身边的女人,没好气道:“他好歹也是天顺质子,死在哪里都不能死在本宫府上。”
云栖枝还是不死心。
她实在看不得云染初能好好嫁一个不仅样貌堂堂还对她一心一意的男人。
她思索一阵,依旧不放弃的在一边挑唆。
“这几次的事情,只怕都有他在背后给云染初出谋划策。难道殿下就打算这么放过他了?”
周彦安已经生出几分不耐烦之意,他一把捏住云栖枝的下巴,冷声道:“收起你那点小心思,本宫要做什么,还由不得你来置喙!”
他将云栖枝一把甩在地上,嘴角的笑容愈发阴鸷。
“何况,谁告诉过你本宫要放过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