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染初有些忐忑的往后退了两步,连带着地上给赵九宫上药的李崇明都警惕了起来。
二人还未搞清楚这狱卒想做什么,便见他磕头痛哭道:“小的们怎么有胆子对郡主娘娘您做什么!只是实在是上头下了死命令。”
这狱卒一边痛哭一边将刀给抽了出来,然后大义凛然的将刀给架在了脖子上。
“您若当真要把人给带走,就先把我们兄弟几个的命给拿了去吧!”
好家伙!
云染初倒吸了一口凉气,周彦安这回还真是用了脑子去安排了。
今日要是在这里死上一两个人,无论她能不能将赵九宫从天牢里带出去,只怕都会给云家惹上一个天大的麻烦。
云染初心头泛起阵阵冷笑,面上却没有做出动怒的姿态来。
她只是将手摁在了袖口,淡淡一笑起身道:“这位大哥说的是哪里话,是我小人之心了。也多谢大哥如此担心我的安全。”
连夜配置的迷魂药已经悄然被她从瓶口倒了出来,只需轻轻一扬,她便能将眼前这十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给彻底放倒。
云染初转头瞥了一眼李崇明,待到确定他可以保护好自己,便朝狱卒甜甜一笑道:“这位大哥,既然人我不能带走,那便麻烦您多照顾他了。”
她将银票递到狱卒面前,低声道:“一点小意思,众位兄弟分一分,只当是我请大家喝酒了。”
狱卒们看着云染初忽然转变的态度,心中虽有怀疑,可却还是受不住那满满一迭银票的诱惑忍不住便凑上了前来。
他们正要从云染初手上抽走银票,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却在此时响了起来。
“我刑部的俸禄虽算不上多高,可平日里给底下人买酒吃的钱却还是有的。云小姐这银票,还是自己收起来的好。”
这声音让云染初觉得耳熟,她愣了一愣,手上的动作还未来得及收回来,便看见一个身穿红色官服的青年人出现在了她眼前。
那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虽不似景郁那般芝兰玉树,却也算得上风姿俊逸。
他一出现,那些眼冒绿光的狱卒便是再想拿钱也没这个胆子上手了。
他们依依不舍的退了下去,而云染初的脸上也不自觉露出笑容。
倒不是因为省下了这一万两银子,而是因为她几乎是第一眼便认出眼前之人是谁了。
他便是上一次景郁带着来宫里替她作证,后来在她和景郁婚宴也曾来过。
不过那时候,他好似是作为二哥的朋友来赴宴的。
彼时她还曾猜测过,这人究竟是景郁的人还是二哥的人。
但是此刻她倒是不大在乎了,反正无论是景郁还是二哥的人,他应该都不会为难自己。
更重要的是,看这官服的颜色,这位年轻的大人应该是升官了。
云染初心头一喜,当下便觉得今日将赵九宫给带走这事儿应该是十拿九稳了。
她想到这里,便笑盈盈的将银票收了起来,然后很是郑重的朝这位大人行了一礼。
可这礼才行到一半,那大人便制住了她的动作,然后朗声道:“下官刑部侍郎孙亦飞,见过宁康郡主。”
他这一礼行的很足,眉眼虽带笑,可笑意却并不达眼底,甚至还透着几分淡漠疏离之意。
他这架势,完全不像是曾经帮过自己和景郁的模样,甚至还隐隐透出一股划清界限的意思来。
云染初眉头一蹙,随即便压低了声音道:“孙大人既然过来了,应该是知道我今日来做什么的吧?”
孙亦飞嘴角一弯,抬手敲了敲云染初藏着迷药的袖子,淡淡道:“自然。”
“那您可能……”
“不能!”
云染初的话还没有出口,孙亦飞便直截了当的拒绝了她。
“下官今日来这里,便是为了告诉郡主,您今日想做什么,都不能。”
他广袖一甩,云染初还未反应过来,袖子里的迷魂药便在不经意之间到了他的手上。
“虽说郡主您的医术卓绝,可这迷魂药却不是什么好东西。郡主您金枝玉叶,这种东西还是不便放在自己身上,便由下官替您来保管吧。”
他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云染初的心中却渐渐生出了火气来。
她稳了稳心神,仰头看向孙亦飞道:“我今日既然敢来这里,便是做好了要动手的准备。孙大人当真以为,收了我的东西,凭着外头那些人便可以拦得住我?”
孙亦飞轻笑,摇摇头道:“郡主的本事下官还是有所耳闻的,不过郡主一向是个聪明人,为了一个曾经背叛过自己的人赌上全家的前程……”
他低头瞥一眼地上有出气没进气的赵九宫,淡淡道:“下官以为,郡主做不出来这样的傻事。”
“你在威胁本郡主?”
云染初横眉怒目的瞪他一眼,没好气道:“就凭你,也敢提我云氏全族?”
“下官自然是不能。”
孙亦飞
的手轻轻一晃,一枝鸣笛便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不过郡主以为,您安排在天牢外的那些暗卫能不能作为您的把柄,将云氏全族一块儿送进这天牢里来呢?”
云染初一下噎住。
她觉得她现在可以肯定这人是哪一边的了。
这种气死人不偿命的风格,除了景郁还能有谁?
何况这鸣笛,还是她今早出门的时候景郁亲手交到她手上的!
当时他说的是保护她安全以防万一,没成想现在竟然成了钳制她的把柄了!
“好!”
云染初咬牙切齿的将鸣笛夺过,然后一把将它掰成了两段。
孙亦飞大约是觉得她已经放弃了自己的念头,便也没有阻止,只带笑看着眼前之人恼怒生气的模样。
云染初将被扯断的鸣笛扔在地上重重踩烂,心中已经盘算好了回去要怎么收拾景郁。
“我还当真是嫁了一个好夫君!在外头捅我刀子是半点不带手软的!”
话音落地,她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孙亦飞,冷声道:“今日我虽不会把人带走,但也请孙大人记着,赵大夫是我要保护的人,若是他在刑部有什么好歹……”
她顿了顿,转头看一眼地上的赵大夫,声调又冷了几分:“孙大人应该知道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