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男人的话一出口,旁边的百姓立刻也指着云染初接茬儿道:“就是就是!这些达官贵人从来不把我们的命当命!”
“我听说那些当官的最喜欢给宫里贵人献什么丹药了!没准这慈济斋就是拿我们穷人来试药的!”
“我看也像,要不然她云大小姐开医馆为什么不自己出面,还要让旁人出来替她行事?”
这些老百姓最容易被人挑唆,很快便觉得云染初是个心肠歹毒,罪恶滔天之人。
云染初突然有点庆幸事情发生在晚上,否则她今日只怕是少不了被臭鸡蛋烂菜叶子砸上一通。
这些老百姓匆匆忙忙赶来,手上虽没带砸人的家伙,却带了不少的火把棍棒。
几个最健壮的汉子已经朝云染初围了上来,那死者儿子更是义愤填膺的说:“我告诉你!我今日便是拼了性命不要也要为我爹讨一个公道!你这个杀人凶手,别想逃!”
说话间那男人的棍子就要落到云染初的身上,好在翠墨身手还算不错,一抬手便将那男人给撂倒在地。
男人一愣,还以为是自己不小心才被翠墨一个女人撂倒,爬起来又想冲上前去。
但很快他便发现了,这小丫头看着瘦瘦小小,可武功却不弱。
四五个大汉同时上前,她却丝毫不落下风,甚至还夺了其中一人的棍子一口气带倒了一片人。
眼见得云染初始终死死被翠墨护在身后,男人心知若是继续拖下去,一会儿引来了官兵只怕便更没有可能得手,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来人呐!你们快看啊!将军府大小姐开的医馆治死了人,现在还想杀人灭口啊!”
男人哭天抢地的模样丝毫不复方才的凶狠,可他越是哭,那些帮他的老百姓便越觉得义愤填膺。
翠墨到底是个女子,渐渐便觉得有些力竭。
她咬牙切齿的瞪一眼那些刁民,也顾不得云染初会反对,竟从怀中抽出了一把软剑。
森冷的寒光在夜色里显得杀气腾腾,翠墨第一次露出让云染初陌生的一面。
她瞪着最前排的几个男人,厉声道:“再敢上前者,死!”
这些刁民哪里见过这般架势,有几个立刻便瑟缩的往后退了一步。
偏生那死者的儿子却还是不依不饶,他只是愣了一瞬,然后便想要上前拿身子去挡翠墨的剑。
“你今天要是有胆子就杀了老子!否则老子就算死也要拉你给我爹陪葬!”
“不要!”
男人直挺挺的扑上剑锋,云染初一声惊叫,下一瞬却觉得整个人一轻,再睁眼时已经被人给拎到了半空。
她错愕的看着拎住自己衣领的蒙面男子,还未及开口,便听那人在她耳边道:“放心,翠墨自己会回去的。”
……
半个时辰后,景郁京郊别院内,云染初一边给自己上药一边听苍弘回报。
“回殿下,事情已经查清楚了。”
苍弘的办事效率倒是极高,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便将大体的情况都给查了个清楚。
今日这位死者姓苏,是京郊白云书院的一个教书先生。
这位苏先生早年中过秀才,可惜之后却屡试不第,几十年过去都还只是一个秀才。
不过这位苏先生虽考运不济,可却是个心地极好也极有教书才能之人。
这么多年他在白云书院任教,不仅培养出了好几个中举之人,甚至对一些家贫学子还多有资助。
为着那些穷学生,苏先生多年来甚至忽略了对自己亲生儿子的教养,使得他的亲儿子至今还只是一个靠种地为生的农夫。
他这般义举令十里八乡的百姓都十分钦佩,因此这位苏先生在乡间真正可以称得上是德高望重。
五日前苏先生莫名开始腹痛,在乡间看了许多大夫都不曾看好,今日便由他的儿子苏五带着他来城中求医。
这段时间慈济斋的名头在京中越来越响,苏五便带着老父亲慕名前来看诊。
谁知他上午开了药回去,在客栈里伺候着老父用过第一贴药,下午人便口吐鲜血而亡。
苏五当下便断定是慈济斋的药害死了父亲,赶忙带着老父的尸体赶回来慈济斋闹事。
听完苍弘的回报,云染初立刻察觉出了不对。
她皱眉思索片刻,问:“你的意思是,苏老先生是在城中的客栈里用过药去世之后立刻被苏五送到医馆来的?那今日那些闹事的人又是怎么回事?”
按照刚才那些人的对话,这些人可不像是临时起意要来见义勇为的善良路人才对。
苍弘在查这事儿的时候也发觉出了不对,可他想起自己查到的消息,却对云染初露出了一个担忧的眼神。
“因为这位苏先生多年来育人无数,所以那些受过他教导的学子无论来日所操何业,却都不曾真正断了联系。他们这些人分布在京城周边各地,今日来的就是那些人。”
苍弘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属下还
打听到,苏先生有一个学生,如今就在三皇子府做主簿。如今在京城的那些人,似乎就是他召集起来的。”
“三皇子府!”
云染初的脸色一变,瞬间便明白了今日这事的背后主使之人是谁。
她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冷笑道:“没想到我这回居然是被云栖枝给摆了一道,我在慈济斋救了她,却把慈济斋变成了她捅向我的一把刀!当真是好本事!”
若非是上一次将她带到慈济斋医治,泄露了慈济斋是云染初的地方,那今日只怕也不会有这么一出麻烦了。
她心中愤恨,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整理好思绪想和景郁商量此事该如何解决。
可她这里还未曾开口,便听景郁先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眼下正在风口浪尖上,我觉得你不如先公开宣布此事乃是李大夫一人失误所为,慈济斋将对苏先生的家属做出赔偿,把事情先给摁下去再说。”
云染初微怔,再开口时眉眼中已然染上了毫不加以掩饰的怒意。
“殿下是想让我放弃李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