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尧是带着陆苗坐地铁回去的,五个站直达城中村,方便又便宜。
坞市只是个三线城市,并没有地铁,所以这是陆苗第一次坐这种交通工具。
没想到一天之内完成了两个人生第一次,很好。
周围的一切都让她感到惊奇又陌生,她小心翼翼地跟着时尧,尽量让自己表现得自然一点,不要让别人一眼就看出她是乡下人第一次出城。
过地铁闸机的时候,时尧把自己的交通卡给了陆苗,自己用手机的二维码通过。
陆苗照着他的动作去扫,结果一直显示失败,试了几次她的身后就排了几个人,都在不耐烦地催她。
“诶,小姑娘是不是卡里没钱了,先充钱啊。”
“前面的怎么回事,动作利索一点啊,我还得回家吃饭。”
一时间身后传来男女老少的嘈杂声,陆苗急得脸都烧红了,她干脆抽回卡站到一边去让别人先过。
而时尧那个大猪蹄子,连身边的人没跟上都不知道,已经走出去十米远了。
陆苗急得跺脚,又不好在公众场合大声喊他,准备翻手机给他打电话。
时尧走着走着才发现不对劲,疑惑地转过头就看到人还在外面,脸都皱成苦瓜似的。
微微蹙眉,他又走了回去,无奈地抿了抿嘴。
“卡给我。”时尧站在闸机另一边朝她伸手。
陆苗有些生气地将卡拍在他手上,手捏着书包的带子,一副委屈又别扭的模样。
时尧身形高大,弯腰把卡按在一个位置上,直接帮她开了闸门,淡淡地说:“刷这里,过来。”
陆苗小跑着穿过,下一秒闸门迅速合上,吓得她心跳慢了一拍。
这……确定不会夹到屁股吗?
陆苗摇了摇头急忙跟上时尧的脚步,一路跟着他上了列车。
因为是首站,列车里有很多人,位置都已经坐满了。
时尧让陆苗站在车门旁边的角落里,自己则站在她旁边,单手抓着上方的扶手,另一只手玩手机。
列车有些晃,陆苗紧紧地抓着一旁的栏杆,大眼睛咕噜咕噜地看着周围。
到了下一个站,列车停下来的那一刻,陆苗还在看着车门外的场景。
突然,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倾,下一秒时尧就按着她的脑袋把她按回了原位。
……
时尧扫了她一眼,提醒她说:“注意着点。”
陆苗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乖乖站着不敢乱动。
没多久,两人就到了城中村站,时尧又带着她出去。
“随便”酒吧就在地铁站附近,两人路过的时候,时尧让陆苗在门口那等一下,自己走了进去。
陆苗抬头看到了“酒吧”两个大字微微皱了眉,不知道时尧进去干什么。
没一会,时尧就出来了,也没有解释什么。
两人并肩走在人行道上,也没有说话,耳边只有车流驶过地面的唰唰声和附近商铺传来的音乐声。
在南方城市的十月初六点半不算晚,夕阳虽然已经完全落山,整个天空依旧铺满了橘芒的晚霞,点点碎金散落在沥青道路上。
傍晚的风也很温柔,夹带着暖烘烘的热潮,又有一丝丝微凉。
陆苗侧过头瞄了一眼时尧,寻思着说点什么。
“我住的地方有点小,送你去住旅馆可以吗?”倒是时尧先开口问她。
“啊?”陆苗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隔了一会又说:“我……没试过到外面住,你给张沙发我睡就行……或者打地铺都可以的。”
陆苗哭丧着脸,一个人住旅馆和一个人住宿舍有区别吗?
时尧这才记起来她来这里的原因,想了想之后说:“随你,我正好上夜班。”
陆苗没怎么听懂,小心翼翼地问:“你的工作还分早班夜班吗?”
之前陆苗有问过时尧的工作,不过他没说,陆苗也不敢再问了。
如果当年没有那件事的话,他现在应该也准备大四实习了,应该会有一份他喜欢的工作。
时尧瞥了她一眼,不卑不亢地说:“嗯,在酒吧工作。”
酒吧,夜班,时尧……
陆苗忽然想到了什么,不可置信地瞳孔放大,一脸受伤又悲愤的神情看他。
曾经那个桀骜不羁、不可一世的时尧,她的时尧哥哥竟然已经沦落到这种地步了吗?
都是她害了他的一辈子啊。
时尧见她突然就停了下来,发呆地看着他,这是什么表情?
时尧皱眉,不解地问:“怎么了?”
陆苗垂着眸,蝶翼般的眼睫覆盖住她眼里的郁色,低声说:“时尧哥哥,对不起……”
?
时尧眉头紧锁,实在不知道这兔崽子又在干什么,他没好气地说:“说人话。”
“如果不是我,你就不会受这样的屈辱,你再等我几年,我就——我就帮你……”陆苗低着头,磕磕巴巴地说。
“帮我什么?”时尧简直听了一头雾水。
“帮你赎身!”陆苗也
不太好意思说这样的话,怪尴尬的。
……
“呵——陆苗,你脑子是不是没带过来?你以为我在酒吧做什么。”时尧被她的想法气得咬牙切齿,抱着手臂等待她的回答。
陆苗疑惑地抬起头,就看到时尧那张怒不可遏的脸,弱弱地说:“你不是做……鸭吗?”
说完那个字陆苗都想找个地洞把自己埋了,但是她必须要说,要带他走回正轨。
时尧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自己好心帮她还债、供她上学,结果在她心里的形象就这?
他气到翻了个白眼说:“你哥我,调酒师,有没有点见识?”
“哈?”陆苗的神色更加的复杂,不断地绞着手指,这下想当场去世。
“还有什么鸡鸭的,说这些不符合你重点学校学生的身份!”时尧狠狠地敲了下她的额头,扯着她的书包带子往前走。
陆苗呼痛一声,用手捂着额头,瞪了他一眼。
然后被他拉着踉踉跄跄地往前走。
这样的情景,让陆苗产生了一种他们似乎回到小时候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