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在场不少人都已经认出了我们的身份。”陆念愁心里很清楚,赤练仙子李莫愁的名声在江湖上传播很广。
如今的襄阳城风起云涌,有着不少的武林豪杰汇聚,被认出来再正常不过。
至于他鬼见愁的名声,虽然在北地传的很广,但大宋的江湖中人却很少亲眼目睹,还不曾知晓这位年纪轻轻的少年,便是横行北地的光明左使——鬼见愁。
他一边心中思索着,一边说道:“小二来两间上房。”
“好勒客官,您往里边请。”店小二麻利地招呼着客人,等看到来客是一个做道姑打扮的美艳女子,和一对年轻的男女后,连忙低下头来,不敢多看。
随着郭靖黄蓉夫妇抵达襄阳城,襄阳城中汇聚的江湖中人越来越多,他们这些普通的百姓,平日里也越发小心谨慎,只怕一不小心就惹恼了这些刀口上舔血的大爷。
很快,店小二便引他们上了楼,安排了两间连在一起的客房。
陆念愁扫了一眼,虽然房间并不算大,但却收拾的干净,点了点头,说道:“小二,去打些热水来,另外准备一些吃食,把你们这里的招牌菜都来一份,再来上一坛酒。”
他一边说着随手扔出一些碎银子。
店小二接过银子,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几分,说道:“好嘞公子,几位请先歇息,热水和酒菜很快就来。”
一旁李莫愁已经进了房间,这些琐事向来都是由两个弟子打理,她从来都不掺合。
洪凌波偷偷看了陆念愁一眼,也跟着进了李莫愁所在的房间。
陆念愁虽然知道她的小心思,却装作看不见,只在心里窃笑道:“我天真的师姐哦,想逃就能逃得掉吗?”
“今天晚上非得把你们一起给收拾了。”
想起第一次在华山上三人的场景,他只觉得体内阳气又有些躁动,好半晌才平复下来。
等到一番洗漱过后,店小二又上了酒菜,三人一路风尘仆仆,虽然有武功在身,这时也觉得有些疲倦。
陆念愁便将酒菜端着,进了李莫愁的房间。
“师父,师姐,这些饭菜看起来还不错,先用一些吧!”陆念愁将这些酒菜一一放置到桌子上,而后招呼着。
李莫愁也没有拒绝,等到落座时,气氛便有些不同。
说来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了,回想起来仿佛已经是很久之前发生的事情。
可如今师徒三人的关系,却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样温馨的气氛着实有些难得,陆念愁也没有起歪心思,只是主动给两人夹菜,而洪凌波则给他们倒酒。
三杯饮过,又吃了些菜后,李莫愁便停了下来,问道:“如今也已经到了襄阳,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陆念愁把玩着手中的酒杯,一时间没有说话。
襄阳是四战之地,南下可达江汉平原,东面可接随州和汉口,西进可达关中和长安,北上可抵洛阳和中原。
如今蒙古大军南侵,襄阳城就成为了最好的舞台,有能力之人自然可以通过襄阳战场获取足够的名望。
仅仅是参加英雄大会,夺得所谓的武林盟主之位,并不能满足陆念愁。
他心里很清楚,所谓的武林盟主,只不过是虚妄,江湖中人向来独来独往,喜欢争名夺利。
能够勉强凑到一起就已是不易,想要将江湖中人设为己用,所需要花费的时间和精力只会更多。
陆念愁想到刚才在客栈一楼时听到那些军官的言论,若有所思。
要知道随着大宋朝廷南迁,北方先后被大辽、金国占据,而今又被蒙古人横扫,因此有大量的北方人投奔。
这些人既包括为躲避战乱和灾荒而来的流民,也包括北方义军和叛逃的官兵。
大宋朝廷将这些人称为归正人。
朝廷安置和利用归正人的一项重要措施便是将强壮者、义军和叛逃来的官兵编入军队,这些归正人组成的军队被称为北军。
对归正人,朝廷除发放赈济钱粮,分配土地、耕牛、种子进行安置外,将男丁收入军中更是安置归正人的常规做法。
毫无疑问,这样的做法对于收拢民心,安定士气,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从绍兴年间,岳飞统兵之时,以襄阳六郡为根基,抗击金国时,就十分重视归正人。
可是世易时移,随着对大量归正人的招纳,南宋士人官员对来自北方的归正人日趋担忧,朱熹便是其中的代表人物。
他认为“古今祸乱,必有病根。汉宦官、后戚,唐藩镇,皆病根也。”
“今之病根在归正人,忽然放教他来,州县如何奈得他何!”
这是将归正人当作了宋朝最大的祸患,甚至和前朝的潘镇之祸,汉朝时的宦官和后戚相提并论。
文人杀生不用刀,仅仅这一句话,就已经注定了北军的未来和前途。
随着以朱熹为主导的南宋士人打压,南宋对日渐增多的归正北军采取谨慎态度,压缩其编制,分别隶属于沿长江设置的各屯驻大军,并与数量众多的南宋军队混编。
朝廷对北军的警惕和打压,自然也引起北军将校的不满,而南军本就对北军所享受的各种待遇优于南军而感到不满,南北两军便矛盾日深。
到了此时,更有很多朝廷显贵为了搜刮财富,不仅将那些应该分配给归正人的物资直接盘剥,甚至不论他们是否合格,像那些老弱病残通通都充入到军中。
如此一来,就又可以多一批抵挡蒙古大军的炮灰,还能够多一批可以克扣的军饷。
上面的人吃的满嘴流油,下面的北军只要发生几次战斗就会消耗个一干二净,也没有人会来找麻烦。
随着时间流逝,北军的待遇也就越来越差,南北两军更是几乎势同水火。
陆念愁对于这些消息也曾有所耳闻,但这一次亲耳听到那些军官的言论,才觉得事情恐怕比自己想象的要更加恶劣。
毫无疑问,对南宋朝廷不满,又不愿意投降蒙古人的北军,对自己而言反而是最好的收拢对象。
如果能够在北军之中扎下根基,那么不仅仅是襄阳城的北军,到时候如果动作快的话,甚至可以在整个北军体系中都扎根。
有朝一日,时机成熟,便能够一呼百应。
未曾突破天人之前,武功再强,也难以扭转滔滔大势;可到了天人之后,又要遵循道家天规。
要称王争雄,必须要有着足够的根基,而仅仅是如今实力衰微的明教,还远远不够。
北军的存在,不仅仅代表着一支武装势力,更是北地不甘心蒙古统治的汉人代表,他们将是抗击蒙古最尖锐的利刃。
他们对南宋朝廷心怀不满,对自己而言,更是天大的好事。
陆念愁沉吟道:“接下来襄阳必然是大宋和蒙古交战的核心之地,我打算定居此地,参与到大战之中,获取名望。”
“如今距离英雄大会召开还有数月,我打算联络明教教众,做一些事情。”
“如今我虽然有明教光明左使者的名号,但却有名无实。”
“接下来我打算暗中召集明教三十六舵舵主,召开大会,选出教主之位。”
李莫愁微微蹙眉,说道:“这件事恐怕不会那么简单,妙玉夫人之前掌握着明教大部分的力量,她如今背离你而去,明教那些舵主未必就会认你。”
陆念愁眼眸之中闪过一抹冷冽的光泽,语气淡淡的说道:“郭靖黄蓉召开英雄大会,我就不相信明教没有关注此事,刚才客栈一楼应该有明教教众已经发现了我。”
“就算其他江湖中人不认得我,但身为明教教众不可能连教中的光明左使者都不认得。”
“我料定接下来会有明教中人主动联系我。”
“无论他们私下里有着什么样的打算和想法,落到我的手中,就由不得他们了。”
他一边说着,从袖子中取出了一根附骨针,对李莫愁说道:“师父,我想请你帮我完善这一门暗器之法。”
“这针上喂有毒药,药性却是慢慢发作,每日六次,叫人遍尝诸般难以言传的剧烈痛苦,一时又不得死,要折磨到一两年后取人性命。”
“武功好的人如运功抵挡,却是越挡越痛,所受苦楚更其剧烈。”
陆念愁看着李莫愁说道:“我会将这附骨针的解药告知给你,希望你能够帮我研制出一种能够短时间抑制痛苦,延缓毒药发作时间,却并不能够完全解读的药物。”
“若是能够加重这附骨针的药性,让毒药变得越发复杂难解,那是更好。”
“愿意听我的人,我自然以礼相待,若是有人不识抬举,那我就让他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李莫愁点点头说道:“这倒是个好办法,这件事交给我,既然你有着毒药和解药的方子,那这件事就不算难。”
“我可以将冰魄银针之毒和附骨针之毒混杂,到时候任谁也解不开。”
“至于解药之事,却需要我尝试一段时间,才能够找到最适宜的药量。”
陆念愁闻言笑道:“果然还是师父最疼我,有了师父帮忙,这明教上下,迟早会落入我的手中。”
“至于葛玉,早晚有一天她会知道,自己当初错的有多离谱。”
李莫愁取过一张手帕,小心翼翼的将附骨针收起,看他这得意的模样,忍不住摇头,“你万万不可大意,明教能够在朝廷打压下生存这么多年,绝非无因。”
“其中有一些死忠分子,连死都不怕,甚至被逼急了,直接一把火将自己焚烧成灰烬,也绝不会向敌人投降。”
“这样的硬骨头虽然不多,但也绝不在少数,你若是以为有附骨针就可以万事大吉,那就太小看他们了。”
陆念愁笑道:“放心吧,师父,我不会如此自大,明教这些人,除了那些疯魔狂信徒,剩下的人也和这芸芸众生无异。”
“好财者,驱之以利;好名者,驱之以功;好色者,许之姬妾美人;贪生怕死者,以附骨针迫之;再以大义聚之。”
“纵然还有心怀异志者,我也可以杀鸡儆猴,不怕收服不了这些家伙。”
李莫愁听到他这般胸有成竹,不由得放下心来,忍不住笑着说道:“你这家伙说起来头头是道,却不要只会纸上谈兵,到时候灰头土脸的来找我哭诉。”
陆念愁不由得脸色一黑,无奈的说道:“师父大人,你就这么不看好你男人吗?”
李莫愁忍不住咯咯直笑,就连一旁的洪凌波也露出笑意。
陆念愁摇了摇头,没有再多说,事实上以他如今的实力,天下虽大,除了郭靖和金轮法王等寥寥数人,天人之下,足可以号称无敌。
他之所以想要掌控明教,并不是为了那些所谓的高手,而是看中了其扎根于民间,无孔不入的根基。
如果能够将明教和北军纳入手中,这二者一扎根于民间,精通于刺探消息和暗杀;而北军则可以作为横扫天下的根基。
两者一明一暗,只要能够寻一处根基之地,再以抗击蒙古的大义收拢北地人心,则未来大业可期。
陆念愁心中有了想法,虽然对于未来扎根何地,又如何夺取天下,还没有更详细的谋划,但至少已经拥有了短时间的目标。
眼看面前这两个女人笑得花枝招展,他眸光一暗,幽幽说道:“看来是我最近对你们太仁慈了,让你们竟然敢对夫君放肆。”
“不收拾你们一番,你们怕是不知道什么叫做夫为妻纲。”
他话音未落,整个人就已经直接扑了过去,在刹那间搂住两女的小蛮腰,身子一闪,已经到了榻上。
“混账东西,你想做什么……”
“师弟……不要啊!”
陆念愁两条手臂像是铜浇铁铸一般,将两人死死地锁住,任由她们如何挣扎,都不动不摇,脸上流露出坏笑。
“之前在荒郊野外,你们不愿意也就罢了,现在可由不得你们。”
“若是连你们两个人都收拾不了,我还谈什么征战天下?!”
他说着哈哈大笑一声,一挥袖,掌风将挂在铜钩上的纱帐打落。
“这还是大白天,你个混账东西。”李莫愁的声音有些气急败坏。
“那又如何,谁要是敢搅和了我的好事,我就拧了他的脑袋。”陆念愁丝毫不为所动。
到底是习武之人,身体的柔软程度和坚韧程度,根本不是普通人可以比拟的。
如此一来自然有别样的不同。
李莫愁到底已经突破先天,又开始修炼金鼎功,早就脱胎换骨,不同于普通人。
至于陆念愁更是差一步就变成了道家法身,再加上体内阳气充沛,简直如同妖魔一般。
两个人棋逢对手,可害苦了洪凌波,直到昏了过去,才被放过。
一直到夕阳落下,明月升起。
陆念愁兴起,拉着李莫愁到了窗口。
“你疯了,要是被人看到怎么办?”
“那就一掌打死他!”
陆念愁无比霸道,直接便从她身后杀了过去。
李莫愁死死的咬着牙,根本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一直等到天都快亮了,陆念愁又教了她用长箫吹奏碧海潮生曲,这才心满意足的沉沉睡去。
等到陆念愁睡着后,原本昏昏欲睡的李莫愁,却有些失眠了。
从华山下来后,她就发现自己的武功陷入到了瓶颈之中。
冰魄赤身功原本追求的是心若冰清,从而契合天地间的冰霜之道,以之为根本,洗礼心灵,磨砺武功,从而追寻天人大道。
可自从华山那夜过后,她不仅仅失去了身子,就连心灵也越陷越深,根本难以自拔。
虽然看起来平日里她依旧如同往日般强势,但实际上陆念愁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影响着她。
到了如今这个地步,想要忘掉陆念愁,从而让自身心灵趋于圆满,几乎已经成了不可能的事情。
因此她一身的武功也陷入到了瓶颈,在也难以有所寸进。
李莫愁看着陆念愁熟睡中俊秀的面容,心头微微叹息一声,“冤家,你可让我该如何是好?”
今日虽然是陆念愁主导,但因为修行难以寸进,她也有着难以言喻的烦躁和压抑,所以才并没有那么抗拒,反而想要借此忘掉那些烦恼。
“要是我不能突破天人,又该去哪里呢?江湖虽大,却也没有我的容身之地。”
“难道还要和自己的徒儿,和江南嘉兴那个小女孩争抢自己的弟子吗?”
李莫愁何等骄傲,之所以选择离开,就是想要突破天人之境。
她过去并不知道天人的存在,可是自从见过了王重阳后,心灵和追求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天人之境,成为了她唯一的目标。
这样的话,等到陆念愁也突破天人,两人就可以双宿双栖,不会为世俗所扰。
她根本不屑于和程英与洪凌波去争。
只需要突破天人,陆念愁终归会回到自己的身边。
可是如今,天人梦碎!
难道自己要像那些世俗女人一般在后院之中争风吃醋,讨男人欢心吗?
“那样的话,还不如一剑杀了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