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高育良的话,祁同伟也彻底认定,刘庄伟是自杀。
而沙瑞金和汪庆东,伪造了意外现场。
现在问题来了。
第一个问题,刘庄伟为什么要自杀?
就算他发现范爱淇失踪了,首先要做的,难道不应该是争取挽救局面吗?
直接选择自杀,这也太冒失了吧。
但转念一想,祁同伟又觉得说的过去。
毕竟刘庄伟这个人,确实没什么出息。
堂堂副省级干部,满脑子就想着搞女人,简直就是队伍中的耻辱……
第二个问题,为什么省委大院那么多人,是沙瑞金和汪庆东最先发现这件事?
难不成,他们也一直盯着刘庄伟?
或者,梁鹏办事不牢靠,监狱方面泄露了消息。
沙瑞金得知此事后,顺藤摸瓜,发现了范爱淇的事情?
唉,梁鹏啊梁鹏,真是扶不上墙的阿斗。
本来还打算看在高育良的面子上,拉你一把呢,现在可以直接打消主意了。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事情反而合理了。
沙瑞金得知此事后,无非就是两种选择。
一是主动向上级领导汇报,和刘庄伟做切割。
二是亲自找刘庄伟谈话,让他自己把屁股擦干净。
没想到刘庄伟不禁吓,直接选择了自我了断。
嗯,应该就是这样……
第三个问题,沙瑞金和汪庆东,为什么要拿走刘庄伟上吊的绳子?
这风险会不会太大了,难道他们就不怕被发现吗……
就在祁同伟绞尽脑汁的时候,易学习突然开口了。
“我就说嘛,这里面有古怪,原来是沙瑞金和汪庆东搞的鬼。
他们故意伪造出意外现场,那样就可以人死罪消,不追查刘庄伟的犯罪问题,也省的连累他们。
但是,我还有一点想不通。
比起被刘庄伟连累,伪造现场的性质要严重很多,这么做也太不值当了。
万一被怀疑是他们杀的怎么办?”
“有什么不值当的?”高育良白了他一眼。
“老易啊,你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这辈子就是个办案的料。”
祁同伟听了这话,也停止了思考,看高育良接下来怎么说。
“老易,你是干纪检工作的,我想问问,你听说过副省级以上干部畏罪自杀吗?”
“有是有,不过非常罕见,好像改革开放至今,加起来也没有几例。”
“那不就得了,俗话说得好,刑不上大夫。
而且近年来刑责越来越宽松了,除非真是罪大恶极的,根本不会判死刑。
像刘庄伟这样的情况,即便查实,最多也就判个无期,到高级监狱待到死,不会受太多的罪。
理论上,他完全没必要自杀。
换个角度去看,意味着没人能想到他会自杀,你说对不对?”
“对。”易学习点了点头……
“好,我们再说他杀。”高育良继续说道:
“他杀这种事,要考虑很多因素。
沙瑞金和汪庆东,跟刘庄伟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杀他?
刘庄伟是被吊灯砸死的,沙瑞金和汪庆东总不可能躲在他家天花板上,把吊灯扔下去砸他吧?
刘庄伟被砸的具体时间,也是可以鉴定出来的,精确到几分钟之内,肯定在沙瑞金和汪庆东去他家之前。
既没有杀人动机,也没有杀人工具,更没有作案时间,无论如何,他杀都不会成立。
唯一的漏洞,就是刘庄伟的脖子上,可能有被绳子勒过的痕迹。
但你们别忘了,汪庆东现在是政法委书记,他完全有办法搞定这件事。
同伟,你也曾经干过公安厅长,你说呢?”
祁同伟点了点头,表示同意高育良的观点。
“老师,您说的对,自杀和他杀都基本可以排除,只剩下了意外。
但老易刚才的提问,您还没有解释呢,沙瑞金他们为什么要冒这个险?”
高育良反问道:“同伟,老易不明白,你难道也不明白吗?”
“我当然明白。”祁同伟不想丢面子,送上了一个马屁。
“主要是因为,我的表达能力可能差了一点,说出来怕老易听不懂,所以还是请您来讲课比较好。”
“呵呵,你小子。”高育良笑了笑。
“老易,刚才你也说了,副省级以上干部畏罪自杀的事件,非常罕见,而且据我所知,汉东还没有这样的先例。
假如刘庄伟最后被定性为自杀,不仅会打破汉东的历史记录,也是近年来绝无仅有的恶性事件。
毫无疑问,这必将引起上级领导的密切关注和质询,甚至间接造成汉东官场的大地震。
更重要的是,刘庄伟是在没有正式接受调查的情况下,就已经死了。
后面怎么办,查还是不查?
查的话,又查到什么程度?
不管最终得出什么结论,都难以服众,必将引来无数的猜疑。
如果媒体再一发酵,那负面影响可就难以估量了。
到那个时候,沙
瑞金可能不仅仅是被上级领导批评那么简单。
搞的不好,会被直接免去省委书记的职务,甚至提前养老,连钟正国的下场都不如。
所以,他根本没的选,哪怕去冒风险,也必须要捂住盖子。
就连我们,也只能装作不知道事情的真相,被动……”
就在这时,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打断了高育良的话。
祁同伟拿起来一听,是沙瑞金打来的。
“祁省长,你回来了,我们是不是碰个头,商量一下刘庄伟的事情怎么解决?”
“好的沙书记,我这就过来……”
……
省委会议室里。
除去吕州市委书记张萍和平州市委书记秦广华,以及躺在急救室里的刘庄伟,剩余十位常委悉数到场。
沙瑞金扫了祁同伟、高育良和易学习一眼,心想:
你们三个家伙,刚刚凑到一起,估计又在商量如何算计我。
虽然省委大院人多眼杂,肯定有人知道我和汪庆东先去了刘庄伟家,这事瞒不住。
但我们不怕。
现在刘庄伟自杀的重要证物已经没了,如果你们还要揪着不放,那就是不顾大局,破坏队伍团结。
就算我真被拉下来,你们也都好不到哪去,大家鱼死网破。
易学习或许无所谓,但是高育良,尤其是祁同伟,年纪轻轻的,舍得跟我同归于尽吗……
“同志们,大家都知道,刚才发生了一件非常不幸的事情。
刘秘书长在家里出了意外,被脱落的吊灯砸成重伤,诊断出来的结果是脑死亡,医院表示,基本没有救活的可能。
对此,我深表悲痛,并且已经通过电话,向上级领导做了汇报。
现在请大家坐到一起,是为了共同商量一下,刘秘书长的善后事宜……”
说到这里,他看向祁同伟。
“祁省长,你是政府一把手,说几句吧?”
“沙书记。”祁同伟没有急着表态,而是反问道:
“我当时没在现场,对具体情况不是很了解,此事是怎么定性的,确定是意外?”
“对,已经确定了。”
“既然是意外,那没什么可说的,该给他家人的抚恤金,以及各种费用,一分钱都不会少。”
“祁省长。”汪庆东说道。
“现在还有一个问题,脑死亡是无力回天的,是否要继续维持刘秘书长的生命?”
祁同伟明白,这是在试探自己呢。
如果同意停止对刘庄伟的治疗,那么刘庄伟很快就会彻底死亡,并接受火化,盖棺定论。
这意味着,自己愿意放弃追查真相。
反之,就是主动宣告开战……
念及于此,祁同伟看了高育良一眼,只见他也看着自己,微微的摇了摇头。
罢了,刘庄伟死不足惜。
到了这个地步,自己也只能接受现实,没必要再多生事端,惹火上身。
反正来日方长,将来有的是收拾小金子的机会,不必急于一时。
“依我看,既然已经无力回天,干脆就顺其自然吧。
把珍贵的医疗资源,留给更需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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