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事情是这样的,丁义珍被抓捕之后,表现的很顽固,一直不肯交代自己的问题,我便把他丢到看守所里,吃了几天苦头。
今天丁义珍熬不住了,同意交待,我又让猴子去看守所把人带回来,没想到路上出了车祸。
结合各种因素来看,我认为这不是意外,而是蓄意谋杀,他们的真实目的,应该是想把丁义珍灭口,猴子和其他两位同志,碰巧赶上了。”
“肇事司机抓住了没?”
“没有,撞了人后立马跑了,市局的同志正在抓捕。”
“真是岂有此理,光天化日之下,他们竟然如此无法无天。”
高育良一拳重重砸在前排靠背上,又问道:“同伟,你认为幕后主使是谁?”
“我查丁义珍的真实目的,是为了带出京州常务副市长任长华,和统战部长王浩。
这两个人都和丁义珍有比较直接的利益往来,此次事故大概率是他们指使的,当然,那个路瑞生也有可能。”
“亮平是不是已经掌握他们违法犯罪的证据了?”
“应该没有。”祁同伟摇了摇头,用手指向身边的公文包。
“这是猴子的包,我已经打开看了,里面没有任何有价值的新线索,就连录音笔里面也是空的。
猴子应该是想把丁义珍带回反贪局,再详细问话。”
“同伟,那照你这么说,现在丁义珍死了,线索岂不是断了,也查不下去了?”
祁同伟道:“车祸的幕后主使,应该就是这么想的,但天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既然我插手了,就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把那帮贪腐犯罪分子,全部绳之以法,一个不留。”
“好。”高育良点了点头,道:“但有一点,你也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千万不要以身犯险。
另外,如果这次亮平能够醒过来,还是放他一马,过去的恩恩怨怨,以后不要再提了,即使不想重用他,也给他安排一个好的出路……”
“老师,我听您的。”
……
密谈结束后,两人一同前往省委,向钟正国做汇报。
到了钟正国的办公室,祁同伟直接开门见山道:
“钟书记,就在两个小时之前,京州市发生了一起恶性事件。
因为涉嫌严重经济犯罪,已经被正式批捕的原光明区委书记丁义珍,竟然在移送过程中,被人为制造的车祸杀人灭口。
另有两名反贪局干部同时遇难,包括京州市反贪局局长侯亮平,现在重伤昏迷,躺在医院里抢救。”
高育良也一脸愤慨的说道:
“钟书记,现在是法制社会,党和人民的天下,在我们汉东省的省会,居然有人胆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公然谋杀政法干部和重要证人,简直匪夷所思。
这种无法无天的行为,是对党和政府的严重挑衅,和搞恐怖又有何异?
我身为汉东省政法委书记,必须要给下面的同志一个说法。
建议由省委出面,组织精兵强将,全力侦破此案,严厉打击涉案人员和幕后指使者,将他们一网打尽,还侯亮平等人一个公道。
如果有必要的话,可以考虑上报高层,将此案升级,甚至动用部队的力量。”
“有这种事?”钟正国顿时一惊。
但他也明白,能让两位省委常委一起来找自己,而且措词如此严重,此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育良书记、同伟书记,你们先不要激动,能说说事情的具体情况吗?”
等祁同伟说完,钟正国沉默了好一会,又问道:“同伟书记,你真能确定这次事故是人为蓄意的吗?”
“我确定。”祁同伟胸有成竹的道:“关于这一点,京州市公安局的同志已经有了明确的结论,绝对错不了。”
钟正国点了点头,说道:“既然这样,我同意成立专案组,调动最优秀的警力,全力侦破此案。
但是,育良书记,上报高层还是不必了吧,起码也要等抓住了那个肇事司机,得出百分百确定的结论,再做决定……”
祁同伟和高育良离开后,钟正国独自静静的坐在沙发上,陷入了深思。
在他看来,有人要杀丁义珍不奇怪。
但是用这种毫无遮掩的方式去杀人,就有点匪夷所思了,至少也应该把车祸过程的细节做好,假装成意外交通事故啊。
是赵立春的那帮旧部策划的?
应该不太可能,他们的级别也都不低了,没有那么愚蠢。
如此算来,最大的嫌疑人,便只能是路瑞生了。
只有这种身在体制外,又仗着祖荫庇护,习惯了作威作福的公子哥,才敢如此胡作非为。
想明白这些之后,钟正国心中的寒意油然而生。
这个混球,继续这样下去,迟早要把自己给害了。
还有那个祁同伟,愈发深不可测了。
一开始以为,他会狠狠的打击侯亮
平,以解心头之恨。
后来觉得,他是拿侯亮平当刀,用来对付李达康的势力,以便全面掌控京州的局面,用完了之后就甩。
现在才知道,他居然有原谅侯亮平的意思,甚至还说服高育良,跑到自己面前来给侯亮平讨公道……
祁同伟有如此胸襟、如此格局,再加上强大的背景和年龄优势,将来如果不进入高层,怎么也说不过去。
既要面对神对手的挑战,还有猪一样的队友在拖累……
汉东这地方,自己还应该继续待下去吗?
……
不知不觉中,三天就过去了。
尽管祁同伟在京州和周边城市,布下了天罗地网,渣土车肇事司机却迟迟没有归案,如同人间蒸发一样。
倒是侯亮平,突然醒了。
或许,侯亮平的主角气运,并没有完全被夺走,多少还残留了一些,虽然帮不了他飞黄腾达,至少能助他保住性命。
以至于很可能成为植物人的他,只昏迷了三天就醒了。
当然,侯亮平能逃过一劫,也多亏了自己的机敏。
正是因为他在被撞之前,下意识的打了一下方向盘、并踩了脚油门,才缓冲了一部分力道。
否则的话,以后八轮渣土车巨大的冲击力,他很可能也会和丁义珍等人一样,被挤成肉饼。
或许这就是,自助者天助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