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天空渐渐放亮,扫毒行动基本宣告结束。
此次行动,一举端掉了硕会村、硕庆村和硕安村的所有制毒窝点。
收缴冰毒等新型毒品约四吨,二十八吨半成品和大量制毒工具,各类枪支二十余把,弹药若干,以及堆积如山的原料黄麻草,至少有几百吨。
共抓捕制毒贩毒分子数百名,陈惠东等主犯无一逃脱,全部落网。所有制毒贩毒分子的家庭成员,被限制人身自由,待在家里听候发落。
另有陈俊松等四名犯罪分子,持枪拒捕,被当场击毙。
而参与行动的三千余名军警无一牺牲,仅重伤一人,轻伤二十余人。
可以说,这次行动很成功,甚至算得上非常圆满。
但祁同伟却高兴不起来。
因为唯一重伤的警员是李响,虽然有防弹衣保护,没伤及要害,但其他部位依然中了三枪,其中大腿那一枪打在动脉上。
李响因为失血过多而休克,仍然在抢救之中,没有完全脱离生命危险。
按照祁同伟的想法,李响起点太低,资历也不够,要迅速提拔困难比较大。
便打算借这次扫毒的机会,让李响立个头功,以便名正言顺的委以重任。
哪知道竟然会发生意外。
好在发生意外的原因,并非李响能力不行。
他是为了保护队友而中枪的,这反而是一个加分项。
当时陈俊松并没有睡觉,而是和其他几名心腹手下聚在一起,通宵打牌,
因此,李响带领的抓捕小队刚刚进入屋内,他们就察觉了,并持枪躲到了大衣柜里和窗帘后面。
抓住了陈惠东之后,李响带着人,继续挨个房间搜索的时候,陈俊松等人突然放冷枪,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祁同伟站在icu外,透过玻璃看着病床上昏迷着的李响,突然想到了什么。
出生农村,家境贫寒,毫无背景,好不容易碰到个贵人,又让他去参加缉毒队立功,结果身中三枪,险些丧命。
如果说之前李响的经历,和祁厅长只是类似的话,现在就真的非常像了。
难道,自己占用了祁厅长的身体后,他的气运又转到了李响身上?
祁同伟在心里默念道:
李响啊李响,你小子一定要挺过来,还有无数荣誉和大好前途在等着你呢。
个人一等功和缉毒英雄称号是必不可少的,副处级立马给你解决掉,将来能不能成为李厅长,甚至李副省长,就看你的后续表现了。
……
第二天早上,陈志兵和陈志国这对堂兄弟回到了硕会村,此时距离他们第一次被拘留,已经过去了三十多天。
陈豪南夫妇以及大哥陈豪生看着自己的宝贝儿子,心中激动不已。
祁书记真是大好人啊,言出必行,真的放了这两小子一马。
他们甚至在家门口放了一个火盆。
“志兵志国,从火盆上跨进来,去去晦气,这次你们大难不死,以后一定要吸取教训,安分守己,堂堂正正做人。”
陈志兵跨过火盆后,不以为然的说道:“爸,我们只是因为打架被拘留了而已,谈不上大难不死吧?”
“打架拘留?”陈豪南奇怪的问道:“你们两个不是被陈俊松派人绑架,要丢到海里去,然后又被边防战士救了吗?”
“国哥,有吗?”陈志兵看向陈志国。
陈志国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
“没有吧,我们是在去镇里的路上,被四个警察抓走的。”
“是不是他们冒充警察?”
“不会,他们给我们看了警官证,今天放出来的时候,还到公安局办了手续。”
“真是怪事。”这回轮到陈豪南一脸茫然了。
“祁书记亲口告诉我,你们是被陈俊松派人抓走的,那还能有假?”
“祁书记,哪的祁书记,镇上的?”
“镇上算个屁,人家是市委书记,整个沙州市最大的官。”
“阿南。”哥哥陈豪生提醒道:“你们是不是被祁书记骗了。”
“不会,他那么大的领导,骗我们老百……”陈豪南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了。
他意识到了什么。
大哥说的没错,自己很可能是被骗了。
一切都是祁书记安排好的,祁书记想用这个办法,激化自己和陈惠东的矛盾,为扫毒行动出力。
可就算真是这样,自己又能如何。
人家是堂堂市委书记,在古代相当于知府。
老话说,杀人的县令,灭门的知府。
以祁书记的权力,和他掌握的硕会村涉毒证据,莫说是骗了自己,就算把整个村子连根拔起,也不是什么难事。
更何况,祁书记那么做是为了扫毒,也兑现了承诺,把儿子侄子放回来了。
骗就骗吧,自己不仅要心甘情愿的被骗,还得帮他圆谎
。
否则的话,一旦激怒他翻脸,那可真是完犊子了……
“大哥,我认真想了一下,祁书记是不会骗我们的,大概率是中间出了什么问题。
你想啊,市委书记那么大的领导,肯定不会直接管理普通警察,下边的人一层一层汇报上去,到了他那里,说不定已经把事情说歪了。”
“阿南,你这说法也有可能。”陈豪生想了想,又道:
“去年村里有个人被狗咬了一口,也就两个牙齿印而已,血都没流几滴,结果被几个妇女传了一圈,到最后,变成他的大腿被狗咬下来了,那狗还叼着大腿满村跑……”
大家听完,都忍不住笑了。
陈豪南道:“是这个理,我估计祁书记也是被手下人给误导了。
所以这事你们要烂在肚子里,千万不要出去乱说,免得惹怒了祁书记,找我们硕会村秋后算账,那就麻烦了。
还有,志兵志国,牢牢记住了,如果有人问起你们这段时间去哪了,就说陈俊松派人要杀你们,所以你们一直躲在外面不敢回来。”
“为什么?”陈志兵一脸不解,道:“爸,陈俊松真的没有派人杀我们啊。”
“虽然我们平时和他不对付,但现在他人都死了,我们还要冤枉他,这么做是不是太不厚道了?”
陈豪南听了这话,气的差点没背过去。
可转念一想,其实儿子也没错,只是他太年轻,思想还比较单纯。
便道:“这里面的道理,我以后会慢慢告诉你们的。
总之你们给我牢牢记住,必须一口咬定,就是陈俊松要杀你们。
否则的话,我们就会在村里待不下去,族谱除名,就连祖坟也进不了。
甚至整个二房,都会被你们连累,从此抬不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