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同意陈书记的看法。”朱家明不失时机的开口了。
“论地理条件,沙州再不济也是个沿海城市,比起省内的那些山区市,不知道要好多少倍,结果呢,我们的经济是全省倒数前三,人均更是倒数第一。
祁书记说的很对,这和社会治安差、营商环境差,有着直接的联系,根本没人愿意到沙州来投资办厂。
今年春节,霍嘉诚先生回来探亲,霍先生大家都知道,超级大富豪,祖籍在沙州,我当时找到他,希望他能投资几千万,在沙州开办一个企业。
霍先生是怎么回答的?
他说家乡如果缺钱,可以捐个几千万,帮忙修桥铺路盖学校都行,但是投资办厂就不必了,生怕会成为一个无底洞。
就在两年前,沙州的gdp总量和人均水平,还比梅关高一位,但祁书记在那里只干了一年多市长,不仅轻轻松松的把我们超越了,还一连上升了好几名。
这说明什么?
说明祁书记的执政方针和政治智慧,远远强于我们,只有坚定不移的执行祁书记制定的用人方案和政策规划,沙州才有希望迎头赶上,摆脱现在的落后局面。”
听了这番话,张军和陈伯军差点没气的吐血。
赵建岳和张英杰还只是叛变。
而朱家明,却是直接调转枪口,反过来开火了。
他一边拍着祁同伟的马屁,一边又贬低沙州领导班子的工作。
甚至可以说,朱家明是在明确指责张军,执政水平和工作能力太差,以至于耽误了沙州的发展。
毕竟大家都知道,前任市委书记周世安只是个傀儡,沙州的绝大多数事情,基本都由张军说了算……
祁同伟对三人的表现很满意,识时务者为俊杰嘛。
既然他们愿意主动靠拢过来,自己就应该不拘小节,放他们一马。
假如他们真的有严重的问题,那也是省纪委的事情,自己没必要越俎代庖,只要能控制住当前的局面就好。
于是,祁同伟打断了大家的争论,宣布进入到投票环节。
最终的结果,不存在任何悬念。
支持率2-9情况下,张军和陈伯军如果继续唱反调,只能是丢人现眼,激化矛盾,索性一起凑了个全票通过。
……
常委会结束后,张军已经是心如死灰。
祁同伟本就身兼多职,如今再拿下常委会,等于在沙州拥有了绝对权力。
而且他背后是李维民和赵建华,自己只能依靠吕文安,根本不是一个级别。
完全没有继续抵抗下去的必要。
还是主动去找祁同伟和解吧。
反正自己只收过陈永南和苏跃虎的钱。
如今陈永南已死,把所有秘密都带到棺材里去了,苏跃虎那里只有五十万,数目不算太大。
如果将这笔钱交到廉政账户,再向祁同伟主动说明情况,或许能逃过一劫……
可就在张军打算投降的时候,陈伯军突然找上门来,并把他约出门,到空旷无人的海边商谈。
“张市长,赵建岳他们已经反水,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办?”
“唉。”张军叹了口气,说道:“还能怎么办,如今大局已定、胜负已分,除了向祁同伟妥协,没有其他的路可走。”
听了这话,陈伯军立刻毛了。
想的挺美,你以为陈永南死了,自己就万事大吉了,想过河拆桥,把我一个人撂下,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听您的意思,是打算去找祁同伟主动交代问题,可我怎么办?”
“你也一起去啊,除了和苏跃虎之间的事,什么都不要说,祁同伟未必会追根问底的。”
“张市长,你是不是糊涂了,上次不是和你说过,我和苏跃虎涉及到了那个东西,这事能告诉祁同伟吗?”
张军听完后沉默了一会,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
“老陈,这事我管不了,你自己想办法擦干净屁股吧。”
“你真的不管我们了?”
“不是不管,是没法管啊,我早就和你们交待过,不要碰那个玩意,你们不听,现在让我怎么办嘛?”
“我承认,是我们错了,不该碰那个玩意,可事到如今,后悔也已经晚了,你必须帮我们想想办法?”
“我真的没办法,也没那个本事,实在不行,你去自首吧,争取宽大处理。”
“呵呵,自首。”陈伯军冷笑一声,把脸拉了下来。
我为你鞍前马后效力这么多年,现在出了事,就想把我一脚踢开。既然你张军无情无义,也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张市长,既然要自首,那我们一起去吧。”
“一起去干什么,我们又不是同一个问题,我是去找祁同伟和纪委,你应该去公安局。”
“我们真的不是同一个问题吗?”陈伯军把脸凑近,小声说道:
“你爱人利用她
医院的救护车做掩护,多次帮忙运毒,你千万别告诉我,对这事毫不知情。”
轰……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把张军给炸晕了。
之前陈伯军告诉他,陈永南涉毒,已经够惊人的了,没想到自己的老婆也有牵连。
“老……老陈,你不要胡说八道,她是医院副院长,又不是救护车司机,这绝不可能。”
“你如果真不知道,可以回去问问她,据我所知,她指派救护车跑私活,起码参与运毒上百次,拿到手的钱,不低于两百万。”
“你们……你们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要拉她下水?”
“张市长,您误会了,我可没有拉她下水,都是陈永南干的。”
……
张军脑子里乱成了一团麻,浑浑噩噩的回到了家里。
他知道,这事绝对是真的,如果自己老婆没有参与运毒,陈伯军压根没必要冤枉她。
毕竟一问就能搞清楚,冤枉没有任何意义。
没想到啊,自己老婆外表贤惠善良,知性优雅,竟然是个贪得无厌的蛇蝎女人。
可把我给害惨了。
家里的日子难道不够好吗,钱难道不够多吗,为什么还要去碰那种东西。
这是死罪啊,要掉脑袋的。
好几次,他都想问问老婆,彻底确认一下,是否确有其事,为什么要这么干?
还有那两百多万赃款,都去哪了,为什么我一点都没有察觉,难道都花掉了,她的消费水平有那么高吗?
可最后,张军又都忍住了。
这事根本不能问,一旦自己知情,那就变成同党了。
问题在于,装作毫不知情,真的就不算同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