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九年的春节比往年来的偏晚一些,要等到阳历的二月中旬才到。
如今金山县已经换了当家人,年轻的高义干劲十足,不愿放弃这一个半月的宝贵时间,在他的带动下,全县工作依然紧锣密鼓的推行着。
祁同伟身为市委大秘,更是忙的不可开交,年终总结、来年计划、安排福利、到各个单位开座谈会……
一月中旬,离过年只剩下一个月的时候,县委大院又被堵了。
但这回不是来上访的,而是来抗议的。
抗议双水乡的几个村支书,干扰他们z教自由。
我们国家的执政党和政府,在主张辩证唯物主义论的同时,也尊重人民群众对宗教信仰的自由选择权力,并且把宗教自由写进了宪法。
因此,不仅本土道教和历史悠久的佛教在国内广泛扎根,伊斯兰、基督、天主等国外着名教派也在民间拥有大量的信徒。
但这次来的人,与正规的大教都毫无关系,他们全都信了一个冷门小会。
按理说,这件事本该归统战部管,但统战部长洪伟林凑巧不在县里,于是又落到了祁同伟身上。
祁同伟虽然对宗教一窍不通,但听说是小会,就知道这玩意不是什么好东西,更何况大院外面站了近百人,肯定不会是自发前来的,而是有组织、有计划的行为。
因此,他并没有急着出面,而是悄悄从后门溜了出去,前往宗教事务管理局。
金山县宗教事务管理局规模极小,全局上下一共才六个人,其中局长一人,副局长两人,另外三个全是股长,一个办事员都没有。
大多数时间,他们都坐在办公室里喝茶、下棋、看报纸,最多会偶然去寺庙和教堂看一看,对于这些民间自发创建的小教,自然是一问三不知。
祁同伟无奈的摇了摇头,回县委办把张伟和李泉叫上,让他们跟自己一起下乡,去见见被告状的村支书。
第一站是双水乡唔口村。
唔口村村支书陈庆良,是个方方正正的汉子,得知他们的来意后,一脸的气愤:
“祁主任,那个会就是一群骗子。”
“哦,具体什么情况,说说看。”祁同伟向张伟使了个眼色,张伟心领神会,打开了笔记本。
“这个会,据说是北方的一个姓吴的人创立的,几个月前才传到我们这,他们通过免费帮人治病和算命,在双水乡各个村里,至少发展四五百个教众。”
“免费?”祁同伟心里呵呵了,除了政府之外,谁会免费给普通老百姓做事,背后肯定有着其他企图。
所谓的免费,只会更贵。
“那老百姓入会,有什么要求吗?”
“没要求,但头目给他们洗脑,说人类活动破坏了大自然,坏人都会遭到大自然的报复。”
“那在他们眼里,什么才算好人,什么才算坏人?”祁同伟又问道。
“那还不简单,捐钱就是好人,不捐钱就是坏人呗。”
“不会吧,这样的鬼话也有人信?”
“祁主任,不但有人信,信的人还不少,光是我们村,就有四十多个,拦都拦不住,他们基本都没读过什么书,不懂科学。”
“那你是怎么处理的呢?”
“我刚开始当然是劝,实在劝不住,就只好发动村里的年轻人,把他们的活动室给封了。”
“行,我知道了,陈支书,我们还要去别村问问,今天就说到这儿,需要的话,回头再找你。”
接下来,祁同伟带着两个秘书,又跑了附近的几个村,见了几位被告的支书和村主任,他们的说法都差不多,和陈庆良说的大同小异。
了解到这些情况之后,祁同伟的心里也有数了。
这个会,就是一个打着宗教旗号的诈骗团伙。
既然是诈骗团伙,那就算刑事犯罪了,自然要找公安局。
祁同伟回到县委,已经是下午了,远远看见那帮人还在堵门,不由冷笑一声,调头去了公安局。
“老项,多带些人,跟我去县委。”
项党育回道:“同伟,已经派人去县委大院维持秩序了,于涛带的队。”
“这次不是维持秩序,是抓人,让东来把刑警队的人全带上,你也一起过来,顺便在高书记面前露个脸。”
一行人从后门回到县委大院后,祁同伟又通过对讲机,和门口的于涛交待了几句,然后亲自出面了。
“乡亲们,你们人太多了,有什么需要反映的问题,派几个代表进来和我说。”
教徒们窃窃私语了一会,有两个人站了出来,跟着祁同伟回到大楼内的接待室。
但他们刚进门,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已经被赵东来和几个刑警按住,铐了起来。
“祁主任,你啥意思,干嘛抓我们。”
“呵呵,抓的就是你们。”祁同伟冷笑一声,掰着手指头说道:
“非法组织、造谣、堵政府的门,随便哪一样,都可
以把你们全部送去蹲班房,还有脸问为什么?”
“我们没有,宗教信仰是自由的,我们只是争取自己的合法权利。”其中一人反驳道。
“合法权利?合法权利就是从老百姓那里骗钱吗?老实交代,你们这帮人一共骗了多少钱。”
另一人见祁同伟动真格的,知道形势不妙,赶紧解释道:“祁主任,我们没有骗钱啊,反而交了不少钱给师父。”
祁同伟听了一愣,难道这两货不是诈骗集团的骨干成员?
既然不是骨干成员,当什么代表嘛。
再看看他俩的表情,好像确实没骗人。
如此说来,他们可能只是被洗脑的比较严重,站出来当了挡箭牌,真正的骨干另有其人。
“你们的师父是谁?”
“他叫刘全,还在院子外面呢。”
“你们只有一个师父?”
“有三个,只是今天就来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