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千不少了,按照市里规定的标准,每亩才赔偿五千呢,是祁乡长体谅我们,又给加了一千。”
“可是拿了这六千,你们就是失地农民了,没有地以后日子怎么过?”
“该怎么过就怎么过,种田有什么好的,种子、化肥、农药都是钱,还要交农业税和三提五统,忙活一年下来,一亩田最多只能赚到三四百块钱,六千块,顶得上我们辛苦十几二十年了。”
“那征地款你们全部拿到手了没有?”
“现在还没有,祁乡长说了,玻璃杯厂现在有好多需要花钱的地方,让我们先等两个月,把新厂房建好之后,有了余钱再付给我们。”
“你们就这么相信祁乡长,不怕他赖账?”
刘和平顿时不高兴了,眼神和语气都不太友好,质问道:“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又想整祁乡长的黑料,陷害他。”
另外有三四个农民也露出不悦的神情,围了上来。
宋旭辉看他们的架势,觉得有些不妙,似乎还有揍自己的想法,赶紧解释道:“你们误会了,我们没有别的意思,这是正常的采访程序。”
方怡也道:“我们省报社和祁乡长无冤无仇,陷害他干嘛,就是想了解最真实的情况,好好宣传一下祁乡长。”
听了这话,刘和平的态度缓和了很多,说道:“好好宣传一下祁乡长就对了,他可是个大好人,为乡里做了很多好事。”
“是吗,具体说说看,他做了什么好事?”
“就拿征地来说吧,我们虽然没了地,但每家能补两三万块钱,而且还给一个招工指标,可以去玻璃杯厂上班。”
“没错。”身边的一个小伙子附和道:“种地才几个钱,去玻璃杯厂上班,一个月有一千多块钱工资呢,抵得上以前一年的收入呢。”
“有这么多吗?”宋旭辉有些不信,毕竟他当记者,一个月的工资也才一千左右。
“骗你干嘛,这还是普通工人的收入,要是技术员和领导,起码有两三千一个月。乡里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我们这些被征地的,他们想都想不到。”小伙子回道。
“是这样的。”刘和平也道:“现在全乡的老百姓,都指望祁乡长在红山多干几年,到时候把大家的地全部征了,一起进厂上班去。”
“呵呵。”宋旭辉笑了笑,道:“那是不可能的,玻璃杯厂做的再大,最多也就要几百个工人,怎么可能让你们都去上班。”
“这你就不知道了,祁乡长可有本事了,他去年在紫溪村当了一年的驻村干部,搞茶园、卖茶油、修桥做路,还给村里拉回了几个厂子,紫溪本来是全县最穷的村子,现在已经变成全县最富的了。”
“这么厉害?”方怡心里一动,问道:“紫溪村在哪,离乡里远不远。”
刘和平把手指向紫溪的方向,回道:“看见那边的山了吗,紫溪村就在山脚下,祁乡长给他们修了路之后,从乡里过去只有大概十里地。”
“那好,今天就采访到这了,对于你们说的情况,我们一定会如实报道的。”
……
宋旭辉和方怡从原路返回玻璃杯厂,把荀牧野叫到一旁,窃窃私语了好一会儿。
荀牧野听完之后,看向祁同伟的眼神有些惊讶,又带着一丝欣赏,本以为祁同伟年纪轻轻就当上乡长,肯定是因为有强大的后台,没想到竟然是靠成绩干上来的。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亲自去证实一下。
“祁乡长,听说你当过驻村干部,在村里也搞了不少产业,能带我们去看一看吗?”
祁同伟自然是求之不得,道:“当然可以,现在就去吗?”
“最好现在就去。”
“那行。”祁同伟把叶飞叫上,补充了一句:“叶厂长是紫溪人,我在那里驻村的时候,他就是村委会主任,所有的工作,都是他和我一起干的,后来乡里搞了玻璃杯厂,我又把他挖了过来。”
叶飞可不敢抢他祁哥的功劳,摆摆手道:“哪里哪里,所有的事情都是祁乡长一个人办的,我就是给他打打下手。”
众人分乘两台小车,只用了十分钟就到了紫溪村。
此时正值十月,山上的油茶籽已经采摘完毕并运下了山,多达七十万斤的数量,让几乎全村人都在忙碌着,荀牧野刚一进村,就被眼前热火朝天的景象给震撼到了。
“这是油茶籽吗,怎么这么多?”
“荀主编,你看到的只是一部分,后面的山上有几千亩山茶林,每年可以生产十几万茶油。”
“这么多茶油,有销路吗?”
“当然有,京州人吃的茶油,一大半都是这个村的。”
“既然有如此好的产业,为什么我听说,这里本来是全省最穷的村子。”
村主任林守业连忙解释道:“省里来的大记者,你们有所不知。
我们村的自然条件虽然好,但之前没有路,这些经济作物根本送不出去,送出去也不知道卖给谁,所以无法产生任何
经济价值。
祁乡长来了之后,他给我们修了路,给山上装了索道,并且亲自跑到京州,把茶油的销路问题解决了,他甚至给村里盖了个榨油厂,让我们能把更多的利润抓在自己手里。
你再看那几个竹制品加工厂,还有后山的两百多亩茶园,全都是祁乡长一己之力促成的,可以说,如果没有祁乡长去年的驻村,紫溪现在依然会是全省最穷的村。”
荀牧野听完这番话后,已经不仅仅对祁同伟刮目相看了,而是肃然起敬。
“祁乡长,所谓万事开头难,你刚来紫溪村的时候,这里一穷二白,究竟是怎么打开局面的。
能不能说说你是如何做的,我要将你的做法,以内参的形式发到省内各级领导手里,让他们进行推广,早日帮助全汉东的老百姓走向致富路。”
祁同伟心里顿时一跳,这是又来好事了吗?
自己在紫溪的政绩,一旦通过省报内参发出去,等于直接进入了汉东省各级领导的视线,说不定他们还会记住自己的名字。
“荀主编,这事嘛,得从后山的茶园说起,我刚到紫溪的时候……”
就在这时,一旁的老支书李长生突然出声,打断了他的话:祁乡长,这事还是我来说吧。”
等李长生描述完去年清明送茶的过程,他和叶飞、林守业都已经泪流满面,荀牧野等人也同样感慨万分。
“了不起,真了不起,你们这是愚公精神,在绝境里闯出了一条致富路,而祁乡长是你们的指路明灯,功劳最大。”
“哪里哪里,荀主编过誉了,全都是村民们奋斗的结果,我只是尽了一个基层干部应有的职责。”
祁同伟一脸的谦虚,他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又道:“现在已经五点半,再过一会就要天黑了,我们回乡里吧,请荀主编你们品尝一下红山乡的特产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