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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所有的庙都香火不断。
只有一个地方香火从来不断,寺庙。
寺庙香火不断,阁楼淫秽漫天!
而眼前这个看起来本就不起眼的土地庙,就是那种根本不值一提的存在,一眼望去,土地爷神像之上满是纵横交错的蜘蛛网。
安放贡品的盘子已经成了蛆虫跟螳螂为之生产的温床。
香火更不要提。
本该是上香的香炉早就已经不知被丢去了什么地方,原来是香炉的地方,居然被人丢了半截夜壶。
破败!
满眼看去尽是破败。
这里的一切就像是被抽离人气的九幽地狱一样,死寂,森然。
但就在一众小鬼儿迈步踏入土地庙的刹那,一切都改变了。
随着一股金色光晕的显现,刚才所浮现破败的一幕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个为金色光晕所充斥金色宅院。
“大人,它们回来了!”正堂中,一个身着文士衣衫的男子正对着一个身着灰衣长袍的人影出声禀报道。
人影端坐于高堂之上,手持拐杖,身前还插着几根泛着青色光晕的檀香。
土地!
只有土地的装束才是如此,而那身长袍,则是他们特有的“官服”。
至于一旁的男子,则是土地所属的文士。
在职务管辖中,土地管理荒郊野地,城隍管理城镇乡郭,至于山神则掌管山川树木,龙王管理河流湖泊。
“让它们进来!”
听到下属禀报声的土地猛地睁开了眼睛,眼底精光显现,连忙出声吩咐起来,语气急促,可见其心底的迫切。
“是!”
“你们几个地老鼠还不滚进来?”男子话音未落,一个个小鬼儿真的如同那旱地陀螺一样滚了进来。
滴溜溜地停了一地。
这群蠢货!
没让你们真的滚进来啊……
“土地爷爷,您吩咐的那个东西被我们给带回来了!”领头的小鬼儿就像是一个凯旋的将军一样将比自己脑袋都要大的珠子双手递了上来,神色傲娇,活脱脱一副等待表扬的模样。
“果然是它!”
“地生龙珠!”
那土地一挥手,金光化作手掌将那枚硕大的珠子摄了过去。
粗略观察,土地不住地点头起来。
“你们几个下去吧,一人墙壁一只鸡,一壶酒,以视酬功!”
似是看见底下的小鬼儿碍眼一样,上座的土地满脸晦气地挥了挥手,满脸晦气地出声吩咐道。
一众小鬼却没有听出这语气中的古怪,在噼里啪啦地磕了一阵头之后这才满脸喜悦地向着外面退去。
它们本是无人供养的无主孤魂。
本想去投胎,但又怕地府追究它们擅自逗留阳间的罪过,只能不停游荡,后被眼前的土地收下当了鬼卒。
酒肉对它们来说已经是难得的赏赐了。
“大人,什么叫地生龙珠?”
那个师爷打扮的男子有些好奇地问道。
土地似是心情好一样随口解释起来,“这地生龙珠就是地脉之气淬炼出来的龙珠,是一种异常难得的宝物。
我也是不停派人削弱它上面的地气,这才能堪堪将其拿到手。”
“有了这个东西,我的实力必定能够再上一层楼。”
“我在这个地方兢兢业业地守了几十年,不说劳苦功高,也算颇有业绩,凭什么这个地方的城隍宁愿交给一个小辈,也不愿意交给我?”
“从现在开始,每天给我送一个童男童女过来,不要去镇子里抓,去外面抓逃难的即可。”
“我倒要看看,到底是哪一脉的小崽子敢跟他师祖抢城隍的位置。”
“动作干净一些,别被人抓住了马脚!”
土地抬手将那枚圆润的龙珠收起来,随即变换了一副狠厉无比的模样开始对着身旁的师爷吩咐道。
声如冰霜,寒冷无比。
“是,是大人!”
师爷不敢怠慢,连忙佝偻着身形向着外面退去。
“茅山弟子,狗都不做!”
“咔嚓!”
那土地突然抬手抓出了一块儿上书茅山二字的玉牌,将其碾成了无数碎片,粉末来回摩擦,透过其手指的缝隙洒落一地。
天刚蒙蒙亮,一些逃难的百姓便出现在了大路上。
不是他们偏要踏着冰冷的露水赶路,而是实在不敢停下来。
想要活着,就只能一直走。
否则一旦停下,就再也走不动了。
天亮之时的确好走路,但那些马匪,就喜欢天大亮之时呼啸着冲上来。
百姓神情麻木,就像是被乌云遮盖的日光一样看不到任何的光亮。
麻木绝望,看不出任何活人的神采。
“咻!”
就在这时,自远
处突然刮起一阵怪风,怪风来的又快又猛,将那些本就无比虚弱的难民给吹的七零八落。
待怪风吹过之后,一个神情苍白的妇女突然发出了尖锐的声音,“我的女儿,谁看到我的女儿了,谁看到我的女儿了?”
任凭妇女如何抓着手臂问也无济于事。
灾民都被恶的没有分毫的力气,连大声说话都费力,可以说是出气多,吸气少,比起活人只多了一道魂。
这样的情况下根本没有理会于她,只是用麻木的神情继续走着。
自己都活不下去了,哪里还有多余的闲心去管其他的事情?
找寻良久,也没有找到个所以然来。
下午之时,妇女来到了一尊城隍庙前。
跪在城隍爷神像之前,其将怪风起之后自己的女儿就消失了这些事情讲述了起来,用头磕地,做出了这个世道普通人最后的挣扎。
求神!
求神把她的女儿给送回来。
其实并不是他们麻木,而是这个世道看不到任何的光亮,无奈之下,他们只能选择自己来寻找光亮。
终于,他们找到了!
求神!
求的是神,拜的是欲望,说的是苦难。
也是这个世道的错误。
出如同那泣血观音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