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那股熟悉的黑暗。

魏然已经记不清楚，这是第几次来到这种地方了。当她再次睁开眼时，出现了新的“故人”，那便是上一个副本中的NPC们，比如说柳囡囡和尹川。

虽然不知为何这些NPC如此憎恨她，用如此恶毒的眼神去看她、一步步靠近她，但是她似乎已经麻木了。

“是你啊！”

柳囡囡念念有词的说着，好像一个只会重复同一句话的机器人。

到底是我……什么？

每当有一个NPC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魏然就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马上就要被回想起来了。但是这种感觉就像夸父逐日，她和真相的距离永远都是差那么多，丝毫不会增加、亦不会减少。

脑子似乎下一秒真的就要炸掉了。

是我什么？

究竟我是什么？我怎么了？

……

魏然是被那阵尖锐的系统播报声吵醒的，她默默睁开眼睛，才发现时间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了。

系统依旧开始播报练习生们的分数、粉丝投票和排名，但这一次，魏然对这些数据丝毫不感兴趣，她像是对这播报声直接无视般充耳不闻。

什么排名、分数，似乎统统不重要了。这些数据，只不过是用来欺骗外面的人而已。

魏然面无表情的穿衣、洗漱，接着离开自己所住的楼层，整个人像一具活死人那样，明明深睡整整一夜，她却觉得毫无精神，累极了。

这样深的梦魇，到底何时才能结束？

她这么想着，听见电梯叮的一声，接着门被打开，1楼已经到了。

“早啊，魏然。”林焕正在一楼四处闲逛，手中还端着一杯咖啡，他看见魏然后便招呼了一下。

魏然呆呆的抬起了脸，继而面无表情的说：“早。”

这副模样给林焕搞的有些疑惑，他感觉到魏然的不对劲，于是走过来斟酌一番问道：“魏然……你发生什么事了？是因为顾沫的离开导致没睡好吗？”

魏然发出一声苦笑，她低低地回答道：“我最近，总是做同样的一个噩梦。”

听到这句话，林焕正欲喝咖啡的动作止住了，他的表情突然之间变得十分认真，还有几分期待：“什么梦？”

看到林焕这副模样，魏然也没多想，于是便说出了自己最近那个噩梦的场景。

魏然的话才说到一半，林焕的神色却变得更加复杂，只见他盯着魏然的双眼说道：“我和你，做了同样的梦。”

魏然身子一僵，大脑在这一刻直接短路。

她实在不敢相信居然有人和自己做同样的梦，经历同样的精神折磨？

“在梦里，NPC们把我围住，然后嘴里不停地说着‘是你啊，林焕’之类的话，我起初还以为是精神压力太大才导致的，便没打算放在心上，可真没想到你和我做了一样的梦？”林焕感到有些诡异，神色也暗了几分。

魏然微微眯起眼睛，难道说，这里的每个人都在被这样的噩梦所困扰？

可是百里希、张雨墨、凌一他们看上去，每休息一晚早上起来后似乎都很精神，而不像魏然，像个尸体一样。

说曹操，曹操就到。只见百里希已经走了下来，她四处张望着，发现魏然的身影后便大声打起招呼：“魏然！林焕！”

魏然看着慢慢走近的百里希，准备问问她是否会做同样的噩梦。于是她便开口：“百里希，你最近有没有总是做什么奇怪的梦？”

听到这句话的百里希转了转眼珠，继而回答道：“梦？好像没什么吧……我没有做梦的习惯啊。”

“怎么啦魏然，你做噩梦了吗？”百里希关切的问道。

“嗯……差不多吧。”

随后魏然和林焕又去问了张雨墨、洛之暖等人，他们的回答都是否定的。

魏然感到心累，一个人默默走到没有人的角落，她很想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系统就逮着她折磨？

正在魏然闭眼养精蓄锐时，林焕默默走到她的身旁，语气有些担忧：“魏然……没事的，只是梦而已。”

差点忘记了，同样受到折磨的，还有林焕。

魏然缓缓睁开眼睛，她觉得再多凝视黑暗一眼，下一秒那些NPC立刻就又会冲出来包围住她。“真的只是梦吗？”

“林焕，你说，我们两个，是不是什么怪物？为何他们都没事，就我们两个人在做噩梦，而且是同一个梦？”魏然感到特别讽刺，“想想就觉得可笑，如果我们是因为噩梦被折磨死、而不是因为副本NPC的杀戮而死的话。”

林焕微微低下头，他思索了很久才回答：“魏然，我们不是怪物，是怪物的，另有其人。”

“魏然，总之你放心。因为，你不是孤身一人。哪怕是什么精神折磨……还有我陪你一同经受着呢，打起精神好吗？”林焕想了想，还是把手搭在魏然的肩膀上，似乎以示鼓励。

此刻，两人正好面对面

，而这次再看向林焕时，魏然总觉得自己心中有别样的情绪在蠢蠢欲动……

“有你……陪着我？”魏然喃喃道，“听起来，似乎是一件浪漫的事情。”

可惜，他们所共同经历的事情，根本谈不上浪漫。

“没关系的魏然，我只是想说，这里的每一个人，好像都有十分‘异样’的地方。你不是怪物。”

林焕笑了笑，他那张脸迎着霞光笑起来还真是好看。

魏然有些呆住，或者说，她今日根本不想思考什么，林焕继续说：“比如说凌一，他是个只记得自己的名字和生日的人；还有百里希，她好像一点也不害怕那些鬼怪NPC；还有热情的有些过头的洛之暖和沉默寡言的洛之寒兄妹……他们都有独特的地方，包括我和你也是，但是这不证明我们就是怪物。”

魏然忍不住笑了，只不过这次是轻松的笑：“想不到林焕你看上去很沉闷，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

“嗯……我哪里闷了？”

“哈，没事。总之谢谢你，林焕。”魏然做了个鬼脸，“我现在，觉得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