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晒在身上暖洋洋的,纪菘蓝早早就起来打扫院子里的淤泥,暴雨冲刷黄泥留在地上的痕迹,被她清理得一干二净。
挂在堂屋临时搭起的竹竿上的衣服,还是湿润的,终于可以晾回后院沐浴阳光。
屋里屋外的卫生都弄干净了之后,纪菘蓝倒了杯温水,坐在堂屋里小口喝着。
沈昭今天起得有点晚,下雨天他的腿会隐隐作痛,连着几天没睡过好觉,难得今天天气好,在床上多赖了会儿。
还不等他去找周洪问问信寄出去了没有,周洪就先带着妻子儿女寻来了,还拎着两只鸡和两包绿豆饼。
“村支书,你这是做什么?”纪菘蓝讶异地迎了出去,这大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上门提亲呢。
提亲的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纪菘蓝心脏一颤,该不会真是来提亲的吧?
想让周芷柔嫁给沈昭?
“纪大夫,我们是专程上门道谢的,要不是你帮忙,芷柔现在怕是都走完奈何桥了。”说起这事儿,周洪声泪俱下,差点没了自己最疼的乖女儿,想起来还是觉得后怕。
早知道会让女儿一条腿踏进鬼门关,他绝对说什么都不会听信周海霞的鬼话,给女儿喝堕胎药。
哪怕不知道孩子他爹是谁,只要是女儿的孩子,生下来他也是乐意养的。
“进来说话吧。”纪菘蓝见他们拎着东西,就把人先迎进门。
倒上茶后,沈昭也收拾好自己从房间出来见客了。
“村支书,你们这么早过来是有什么事儿?”沈昭问,顺带用眼神提醒了周洪一番,别将寄信的事告诉纪菘蓝。
周洪明白,笑道:“之前纪大夫救了我女儿,我们这趟来是感谢纪大夫的,带了些东西来,都是谢礼。”
纪菘蓝盯着那两只鸡,微微蹙眉,后院还养着王大娘给的那只鸡没杀呢,成天哀嚎叫得她烦心。
这会儿又来两只,她脑壳不得炸掉?
沈昭读懂了纪菘蓝的表情,也瞥了眼周桐斌手里拎着的鸡,淡淡道:“菘蓝爱吃甜的,绿豆饼能收,鸡就免了吧。”
“这怎么能行?”袁彤过意不去,拍拍周桐斌的肩,示意他把鸡拿到后院去,“纪大夫救的可不止一条人命啊,救的是我们全家的希望。不把鸡收下,咱们良心不安。”
纪菘蓝扶额,拦住了要往后院走的周桐斌,“真不用,该收的诊费张大夫已经收了,你们送东西来才是不合规矩的。”
此话一出,周桐斌不敢动作了,生怕惹纪菘蓝不快。
周芷柔低垂着头,略带愧疚道:“纪大夫,你就收下吧。这不仅是谢礼,前段时日我来这劝你跟沈昭离婚,着实是对不住,这些东西也是为了表达我的歉意。”
她要是不提,纪菘蓝都快忘了这事儿了,无所谓地摆摆手道:“都过去了,住在一条村里也算是街坊邻里的,绿豆饼我收下,把鸡拿回去吧。”
相互推脱了好半天,纪菘蓝仍旧不肯收下两只鸡,周洪也只好作罢。
几人在沈昭家聊了会儿天,主要是关心好奇一番沈昭的视力和听力恢复得怎么样了。
借此机会,沈昭也说明了自己想去当学堂老师的事儿。
周洪惊喜得嘴角都咧到了耳后根,沈昭可以说是村里文化最高的人了,乐意来学堂教书肯定是好的,他当场拍定了此事。
周芷柔怎么说也是纪菘蓝的病人,所以在闲聊期间,她也给周芷柔诊脉了。
身子调养得不错,恢复了七八成,该说不说医院里的营养液还是有用的。
她也探查出来,周芷柔如今的身体,想要再怀孕怕是难了,但她认为怀不了孕也总比不清不楚地当了妈要好得多。
现在周芷柔的身子是不用挂心了,但是周洪又有了新的烦恼。
来的时候听见村民们说了,周芷柔的遭遇闹得沸沸扬扬,现在不止溪源村,就连别的村里头都在议论她被张大山抹了清白。
虽说周芷柔是受害者,但到底是不干净了,没有谁愿意娶个被别的男人碰过的女人做老婆。
顶多找个老汉嫁了,当个填房。
这可把周洪愁得白头发都多了两根。
想着纪菘蓝前段时间遭受了不少恶意诽谤,这会儿拿出来讨论一下,也是希望纪菘蓝能开导一下周芷柔,保不准还能有什么法子再将此事盖过去。
事情就是因纪菘蓝而起的,她能有什么好方法?
在几双眼睛期待的目光下,纪菘蓝无奈叹了口气,悠悠道:“送她去念书呗,她还这么年轻,送去县城读个高中,住校。这种事时间长了就没人记得了,读书人思想也开放些,她是受害者,又没做错什么,说不定会在学校里遇见真命天子呢?”
周洪摸了摸下巴的短须,思索片刻后也觉得这个方法很好,女儿有初中文凭,想回学校念高中是挺简单的,再加上儿子也在县城工作,能照顾着些。
这段时日花了不少钱,现在学期还没结束,正好给了时间他们准备准备,存些钱送女儿去念书。
要是能考上大学,那就更好了,到时候女儿就是村里第
一个大学生。
谁还会记得她经历过什么?
谁还敢说她的流言蜚语?
聊到午饭时间,周洪一家四口才起身准备回去做饭。
临了,周桐斌忽然想起件事,即将迈出屋门的腿收了回来,扭头对正在收拾杯子的纪菘蓝说道:“对了,纪大夫,我们送芷柔去医院的时候,给她治疗的那个医生问起过你。”
“问我?”纪菘蓝疑惑不解,原主是县城人不错,可在县城里的时候成日追着陆怀秋跑,又一身的公主病,不应该有什么别的朋友才对啊。
“对。”周桐斌点点头,肯定道:“医生看了你写的止血方子,然后情绪就有些怪怪的,好几次问起方子是谁写的。我还以为他认识你呢。”
纪菘蓝眼眸微动,沉思片刻后问:“那医生叫什么名字?”
“顾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