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问:“是纪菘蓝买的?”
牛婶笑呵呵地:“是啊!买了好些肉呢!”
沈昭更疑惑了:“确定是纪菘蓝?”
牛婶都被沈昭问懵了,“怎么不是?!这村里头除了你媳妇,还有谁家姑娘长得那么好看?俺跟她一块儿去镇子上的,还能看错不成?”
沈昭嘴角绷直,同牛婶道了声谢,便转身进屋了。
真的是纪菘蓝?
中午煮了猪肉炒了鸡蛋给他吃的人,是纪菘蓝?
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可能啊,纪菘蓝那女人哪有这么好心?
该不会是又有什么阴谋诡计要实施在他身上了吧?
当知道中午的女人是纪菘蓝后,沈昭好不容易感受到一丝光芒的心,再一次坠入冰窟。
纪菘蓝简单买了纱布回家,推门进去,在镇子里买的东西就放在院子里,她一样一样搬进屋了。
沈昭就在堂屋里坐着,纪菘蓝知道自己就算说话了他也听不到,所以没开口,一心将买了的东西全都搬进厨房。
身体太虚,搬了几趟便出了薄薄的一层汗。
她洗了手,在堂屋倒了杯水吨炖喝完,坐下歇了会儿。
沈昭板着一张脸坐在她面前,那双漆黑的眼瞳如一潭死水,没半点动静。
屋子里沉默很久,沈昭才开口:“你是纪菘蓝?”
纪菘蓝抬眼看着沈昭,从他身上感受到了敌意,怕是方才从几个大婶那知道,她还是他那个媳妇。
这下有点难搞,沈昭敌意这么大,她怎么给他治疗?
要不然……一剂药把他迷晕算了?
纪菘蓝琢磨着哪里能弄点迷药回来,沈昭又一次开口:“回答我,你到底是谁?”
他眉心紧皱,面若寒霜,今天非要搞清楚她的身份不可。
原以为她只是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神秘人,可是听牛婶话里的意思,这女人跟纪菘蓝长得一模一样。
长相一样,性格却截然不同。
到底是纪菘蓝别有所图,之前隐藏得太好。还是如今在他面前的这个人,易容代替了纪菘蓝?
纪菘蓝垂眸思索了片刻,军人的警惕性,她能理解。
就像她在这个世界醒过来,会用剪刀划伤自己的手那样,沈昭对于性格发生剧烈反转的纪菘蓝,自然也是难以信任的。
她拉过沈昭的手,开始写字:【你的伤只有我的能治,你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把我当大夫。第二,明天离婚,你继续过昏暗的生活。】
她不喜欢弯弯绕绕的,没法解释清楚自己是谁,干脆说清利弊,让沈昭自己选择。
沈昭情绪更为阴沉了,脸黑得能滴出墨汁。
他当然希望自己能够康复,他才25岁,还很年轻,如果能够康复,自己一定还有机会回到部队报效祖国的。
哪怕不能完全恢复,只要恢复一点点,一点点就好,让他能够再次看见这个世界,让他能够正常听见别人说话。
他瘸着腿也可以去读大学,可以学很多东西,他可以比别人付出更多的努力,一定会有他的用武之处的!
可是,他不确定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底细,万一她是间谍,来他这套取情报的呢?
又或者,她有别的阴谋,要害这个村子里的人呢?
沈昭内心疯狂挣扎着,他害怕做错选择会带来自己无法承受的后果。
而同为军人的纪菘蓝,自然能理解他内心的矛盾,又写下:【我乐意帮你,仅仅因为听说了你以前的英勇事迹。目前国内没有条件和技术治得了你,但是我可以。你可以不信我的身份,但要相信我的医术。等你康复之后,我随你处置。】
很多人问她有一身这么好的医术为什么不选择在医院里当个医生,而是要跟随特种部队冒险当个随时可能阵亡的军医,因为她很爱自己的国家。
她认为,保家卫国的军人,每次出任务都在生死边缘徘徊的战士,可能会更需要她。
哪怕回到了八零年代,她的想法依旧不会改变。
国家需要像沈昭这样有能力、爱国、热血的战士。
沈昭沉重地叹了口气,最后淡淡地问了句:“你是纪菘蓝吗?”
纪菘蓝眼眸微动,有点不忍告诉沈昭事实,可他早晚会知道的:【是。】
沈昭紧咬着牙关,眼眶猩红,“好,我知道了。”
只要她说是,那他就暂时将她当作纪菘蓝。
毕竟,她现在是他康复的唯一希望了。
就当是利用,等自己能看见、听见后,再去细查她的身份。
见沈昭可能还需要些时间消化一下这个事实,纪菘蓝深深看了他一眼,进厨房准备晚饭了。
晚上做了红烧排骨,还炖了排骨汤,都是给沈昭恢复体力的。
简单炒了个胡萝卜丝,就可以吃饭了。
依旧像中午那样,纪菘蓝一手吃饭,一手指引着沈昭夹菜。
这
顿饭,沈昭吃得心事重重,全然没了中午时的开心。
饭后纪菘蓝收拾好碗筷,牛婶就拎着一提篮东西来了。
“纪丫头!”牛婶一改往日的冷脸,见到纪菘蓝那叫一个热情,将提篮塞了过去,“俺家那母鸡下蛋了,给你送来。还有自家种的小白菜,日后想吃青菜尽管去俺那院里头摘就好!”
“不用不用!”纪菘蓝赶紧推脱,知道这年头肉蛋有多么珍贵,“我今天买了鸡蛋,这些鸡蛋你留着吃吧。”
牛婶面色有些歉意,“纪丫头,往日是俺错怪你了,今天要不是你,俺就死在街头了。俺家里也没什么可给你的,不知道怎么报答你好……”
“不用报答。”纪菘蓝拿走了提篮里那把小白菜,说道:“这个当做诊费就好,鸡蛋你拿回去。对了牛婶,你家要是有菜籽,能给我点不?我也想在前院种点菜。”
“有!”牛婶一听有自己帮得上忙的地方,当场开心了,“俺家多着呢!你先吃饭,明天俺给你取来!”
“好,谢谢了。”纪菘蓝淡淡笑了笑,将牛婶送出门,顺带将院门关上了。
纪菘蓝把东西都放进厨房,给沈昭端了盆水进厢房让他擦擦身子换身干净衣服,她自己也拿了衣服去冲了个澡。
之后又将脏衣服全部洗了晾起来后,才回厢房。
沈昭还是坐在床边,一动不动的。
纪菘蓝在他手心写:【针灸,治耳朵,坐着别动。】
沈昭:“我能信你吗?”
纪菘蓝:【你该相信大夫。】
沈昭深呼吸一口气,相信一个不明来历的人,这比往他身上扎一刀还痛苦。
他冷声道:“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