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海霞趁着天没亮,大家都还没出门下地浇菜,偷摸溜出了村子。
通往镇子的路上有个岔路口,那条小路进去,就是姓张的茅田村。
她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一路鬼鬼祟祟,四处观察,踩着小步子直奔茅田村去。
张大山住在村尾的土坯房,路上不少人看见周海霞,都是嗤之以鼻的。
周海霞原本是茅田村的媳妇,生了一儿一女,后来出轨被丈夫张元撞了个正着,茅田村人人喊打。
这俩人就离婚了,周海霞想带张大山走,但是张元不同意,要留着张大山给张家传宗接代,随手把女儿张丽这个他眼中的赔钱货甩给了周海霞。
周海霞只好带着张丽,回了溪源村住。
但是私底下,她还是经常去看张大山,把省下来的鸡蛋都拿去给张大山吃了。
而张丽这个女儿,向来不受待见,只能吃二合面的窝窝头。
原本盼着养大张丽,将女儿嫁个有钱人家,自己能跟着享福。当初知道沈昭他爹一个月给他寄二十块钱,她就想将张丽嫁过去照顾沈昭的。
但是沈昭他家里人不同意,反倒是娶了纪菘蓝这么个毒妇来,这可不是气得她牙痒痒嘛!
在村子里左拐右拐地,总算是到了张元住的土坯房。
张元已经去田里浇菜了,只有张大山这个无所事事的二流子在家。
周海霞熟门熟路地进去,忍不住喜悦喊道:“儿子!娘帮你搞定了!周芷柔那死丫头的孩子已经流掉了!你放心,日后没人能查出来这事儿!”
没听到回应,周海霞还没察觉到异常,拎着布包推开堂屋的门,接着说道:“儿子,娘存下了些鸡蛋给你带过来。你自个藏好来吃,别便宜你爹了。周芷柔的孩子已经流了,以后你悠着别说漏嘴,没人会知道是你搞大她的肚子的!”
“周海霞,你好大的胆子啊!”一声怒吼,周洪从厢房走出来,一张老脸黑得能滴出墨汁。
不止周洪,还有茅田村的村长张刚,和两个村子好些村民都在。
而张大山,已经被人压制了。
张刚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张大山,又悠悠看向周洪,“周兄弟,这事儿你看怎么处理?”
周洪冷冷道:“大家都听见她刚才的话了,报派出所吧。”
张大山的所作所为都被他亲爱的好母亲全说出来了,那么多人都听见。
送去派出所之后,警察一番录口供、取证,竟然还在张大山房间里搜出了迷药。
那本是张大山为报复纪菘蓝准备的,还没来得及下手呢,谁能想到被当做侵犯周芷柔的物证用上了。
这下可是人证物证确凿,当场将张大山拘留,等待判决。
而周海霞,也被周洪告了个蓄意谋害,将她是如何算计他女儿喝打胎药,如何阻止大夫给他女儿治疗的,说了个一清二楚。
警察依旧是要调查取证,证实了打胎药的药材,都是周海霞去村里卫生所买的,分了好几次,以不同的理由买不同的药材,最后做成一剂药。
还请当时在场的两位大夫过去录口供。
纪菘蓝是被请去录口供的时候才知道这件事,没想到周洪这么雷厉风行,第二天就逮到证据了。
不,应该说是,周海霞太过迫不及待,周芷柔才流产,她第二天清早就跑去找张大山。
好像生怕别人不怀疑她,简直愚笨。
“纪同志,请你详细讲述为周芷柔同志医治当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警察同志不咸不淡地问着,面前摆放纸笔做好记录。
纪菘蓝陷入回忆,将过程仔仔细细地都说清楚,连带周芷柔失血昏迷,周海霞还意图阻拦她救人,被她情急之下敲晕过去的事也交代了。
她相信法律的判断,相信公职人员会秉公执法,加之当时周洪和张大夫也在场能够为她作证真的是一时情急。
所以没有任何隐瞒,一五一十地都说了个明白。
两位大夫的口供吻合,找不出什么纰漏。
短短三四天时间,这事儿就落幕了,违法的人会受到相应的处罚。
张大夫又开始织围巾了,想起此事颇有感慨:“唉,这也算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了吧?”
纪菘蓝轻笑,“不,这是法律的力量。完善的律法制度和条例,能够保障公民的合法权益,提升公民的幸福感。以后不用指望着恶人由上天来收,前线的战士保护国民的生命权益,法律保护国民的生活权益。”
张大夫崇拜地看着纪菘蓝,略带讶异道:“纪大夫,你这番话说得可太好了。可不像没读完小学的人啊,依我看,你就是个做大事的人,这要是继续念书,以后肯定会成为国家栋梁的!”
对于这番高评价,纪菘蓝不予回答,笑笑便过去了。
等到今天的最后一位病人——王素,纪菘蓝合上面前的医书,拿起针灸包去将银针全部消毒,给王素针灸。
“学校组织了场小活动,来晚了,抱歉,还让你等我。”王素走进诊疗间,熟练地拉上隔帘,躺在病床上掀起了衣服。
“
没事,我也不赶时间。”纪菘蓝拿着消毒好的银针,开始针灸。
在此期间与王素的闲聊中,还得知了溪源村里原来的知青点不拆了,用来开办小学学堂。
只是镇上小学里头的老师也不多,所以学堂还得另请老师教书识字。
学堂还没这么快办起,纪菘蓝想过几天看看沈昭视力恢复得如何,到时推荐沈昭去试试。
针灸结束,纪菘蓝收针,消毒过后放回针灸包,依旧是给王素开了两剂药。
已经六点半了,早就过了下班时间。
纪菘蓝买了条鱼,跑步回家,顺路去了一趟王大娘那,买了些小辣椒和白菜。
“沈昭,羊仔今天有没有过来取……”药啊?
纪菘蓝走进院子,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一下。
十几个人堆在院子里,个个人高马大,手里不是抡沙铲就是抡擀面杖,看着就是吊儿郎当的二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