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兰哭得凄惨,陆羽又不断恳求,白娘子见状,心怀怜悯,决意施以援手。
她取出细针密线,轻柔地为季兰缝合断指,手法之娴熟,宛若春风拂柳,令人赞叹。
旁侧,陆羽目不转睛,心中紧张得如同绷紧的琴弦。他是白娘子的夫婿,只听闻自己的娘子在长安城里开堂坐诊,医术为人称道,但还是第一次见自家娘子救人。
眼前的景象委实让他惊叹不已。
白娘子的针法宛如天工开物,每一针每一线,皆透露着不可思议的匠心独运。
随着最后一针的落定,白娘子轻吹一口气,那断指竟似得了灵气,缓缓愈合。这一口灵气,陆羽是看不见的。
季兰惊喜交加,连忙拱手作揖,感激涕零。她试着活动手指,发现不仅恢复如初,甚至比从前更为灵活。
陆羽忍不住拍掌叫好,赞道:“娘子,你真是华佗再世,妙手回春呀!”
白娘子微笑摇头,“哪有人这么夸赞自己家娘子的,也不嫌害臊。”
说着,收拾了医药箱,走出季兰的房间。
陆羽忙追她出来,屁颠屁颠的。
他们身后,季兰的目光渐冷。
她把目光落向自己的左手,三根断指已经接好,季兰没想到白茶会替她治伤。想来,陆羽在她心中分量极重,陆羽关心的人、想要做的事,白茶都会尽力满足。
季兰知道,如今的白茶,陆羽就是她的软肋。
而她,要做陆羽的软肋。
……
小青和玄风连夜劈柴,两个人难得阵线统一。
“姐姐糊涂呀!怎么可以替那个狐狸精治好断指?”小青愤愤不平,砍柴刀泄愤地劈柴。
玄风道:“你没看姐夫那个担心劲吗?为了姐夫,只好治咯。”
“为了姐夫才不应该救。”
“为何?”
“你想,在这人间,哪个凡人能有断指再接的医术?再好的医师也做不到啊!她接好了狐狸精的断指,只怕会给自己惹来麻烦,会遭姐夫猜忌。姐夫会怀疑她的,姐夫今夜是没有回过味来,回头生出疑惑,姐姐就遭殃了,我总觉得这事不简单……”
玄风看了小青一眼。
第一次觉得这条蛇聒噪得有道理。
“没事,姐姐还有我们呀,有我有你,有茉茉有莉莉,我们不会让姐姐有事的。”
“那两只茉莉花精呀?还是算了吧,她们俩才多少道行。”
“你又才多少道行?”
“你……就不能和你交好!”小青扔下砍柴刀,瞪了玄风一眼,走了。
这么多柴只能他自己一个人劈了。
玄风看着眼前堆成小山的柴禾,这要劈到猴年马月呀!
手一挥,施下一张法网,那堆柴禾就劈好了。
睡觉睡觉去!
玄风抬头看看天空,夜幕低垂,苍穹如洗,繁星点缀其间,若隐若现。明月高悬,宛如一轮玉盘,洒下银辉,给人间披上一层梦幻的轻纱。
星辰与月亮相互辉映,如同珍珠散落在墨蓝的绸缎上,构成夜空中最璀璨的图案。
凉风徐来,吹拂着树梢,发出沙沙之声,似乎在诉说着夜的秘密。
远处的山峦在月光下轮廓分明,近处的花草则沐浴在月色之中,透出一种静谧而祥和的氛围。
一道靓影在广寒宫中翩翩起舞,那分明是嫦娥。
袅娜的身姿,令玄风这只修炼成仙的鹦鹉,在月夜中感受到了内心的悸动。
他的目光转向二楼,透过窗纸,看到了姐姐和姐夫温馨的身影。灯光下,两人的影子交缠着,充满了恩爱的气息。
这幅景象触动了玄风的心弦。
他怎么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悸动,糟了,难道被那条蛇说中了,到了求偶的年纪?
怎么可能?他是神仙呀!
难道是在凡间呆的时间久了,沾染了凡尘之气?
内心的冲动驱使玄风化作鸟形,在白府花园里乱飞,飞着飞着就一头扎进一扇打开的窗子中。
季兰见猛冲进来一只鸟,吓了一跳。
而那鸟已经在她面前开始跳舞:
他的舞蹈动作滑稽而夸张,时而扭动着身躯,时而扇动着翅膀,时而蹦跳着脚步。他还不时地发出婉转的鸣叫声,似乎在诉说着自己的爱意。
季兰的尖叫声成功将白府所有人都吸引了过来。
白茶和陆羽穿着睡袍赶到季兰屋子时,正看到一只鹦鹉追着季兰跑,那鹦鹉异常兴奋地唱着歌,一边唱一边梳理自己的羽毛……
而季兰身上只穿了件肚兜。
白茶看到眼前情景,愣住。
“府里怎么突然飞来一只鹦鹉?”陆羽嘟哝。
而白茶赶紧拿了一件衣服披在季兰身上。
“我把这只发情的鹦鹉赶出去!”小青特别兴奋,三两下就抓住了鹦鹉的尾巴,提溜出了屋子。
小青提着鹦鹉到了园子里,只见那鹦鹉用翅膀遮住自己的脸,似乎有些羞涩。
小青见状,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说道:“你果然到了求偶期,让我去给你找只母鹦鹉来配对。”
“你有病啊?”鹦鹉冲小青叫了一声,飞出白
府,飞得无影无踪。
小青冲着空中叫了几声:“喂!”
鹦鹉也不见回来,倒是白茶从季兰屋子里出来。
“玄风呢?”白茶问。
“跑了,姐姐我去找他吧!”
“倒也不用,他不是三岁小孩,知道回家的路。”
何况玄风还是只神鸟。
今夜出了这样的事,玄风心里肯定很难过,认识他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出这样的丑吧?
非礼一个女子,玄风怎么会突然干这样的事呢?难道真的在凡尘久了,沾染了凡尘俗气,本不该出现的求偶期出现了?
白茶心里打了疑问,想着今夜让玄风自己静静,明日见到他,再细细询问。
季兰屋子里,陆羽给季兰递过来一杯暖茶:“喝一口安安神。”
季兰接过,娇弱可怜地道了句:“谢谢鸿渐。”
“你以后叫我陆羽,或者陆相公,我已经不是鸿渐了,我有了新名字,陆羽。”
听了陆羽的解释,季兰心头五味杂陈。
“你的手没事了吧?”
“能动了。”季兰把手伸到陆羽跟前,三根手指都能动。
陆羽松一口气:“多亏了白茶的一手好医术。”
“是啊,白娘子的医术好得不像凡人,断指再接,凡人哪有这样的本事?鸿渐……陆羽,你说白娘子她有没有可能不是凡人呀?”
“那会是什么?”
“精怪?”
陆羽哈哈大笑:“季兰,你是不是被那只鹦鹉吓傻了,娘子她怎么会是精怪呢?就算她不是凡人,我想她也会是个人美心善的神仙。”
季兰悻悻然撇撇嘴。
“季兰,时候不早了,你好好休息。”
“陆羽你别走……”
“怎么了?”
“我一个人害怕。”
“那只鹦鹉已经被小青赶走了,别怕别怕。”
“可是……”
“我让小青来陪你睡吧。”
也是,他已成婚,孤男寡女,怎么可能由他来陪她睡觉呢?
“那不用了,我觉得青娘子比那鹦鹉更可怕。”
季兰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陆羽摇摇头道:“季兰,小青虽然看着脾气不太好的样子,但实际上她和她姐姐一样,内心很善良的……”
陆相公竟然在夸她。
和白茶一起站在门外的小青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所以以后你对你姐夫好点。”白茶冲小青一笑。
“知道了,姐姐。”小青难为情地咬住唇。
“季兰,你早点睡,如果你实在害怕一个人睡,我让茉茉和莉莉来陪你睡吧。”
“陪得了夜晚,陪得了白天吗?你们白天都去茶楼了,还是留我一个人在白府,陆羽,我不想一个人留在这里,我也想去茶楼帮忙。”
季兰可怜巴巴地乞求陆羽。
这个要求不过分,但陆羽说:“我得征求一下娘子的意见,明日我和娘子说说,她同意了,你就去。”
陆羽说着走出屋子,并替季兰带上了房门。
季兰气得跳脚。
一跳脚,蕊玉的元神就从季兰身体里跌了出来。
季兰觉得左手手指一阵钻心的疼,她皱紧了眉头,忍不住轻轻揉捏着那三根受伤的指头。疼痛让她无法集中精神,龇牙咧嘴。
“你竟然砍断我的手指!”她突然憎恨这个占据她身体的男人。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看没有断指,你的陆相公会回来看你吗?你这个笨女人,他连你能不能去茶楼端盘子都要征求他娘子的意见!他早已不是你的鸿渐了。”
蕊玉的话让季兰悲从中来,眼泪簌簌而落。
蕊玉话锋一转:“不过你也不用难过,他移情别恋也不是故意的,是被迷了心智,都是那白娘子使他鬼迷心窍,若是凡人女子,哪有这样的本事?论美貌她又赢你几分?论温柔,他未必及你。”
“所以她不是凡人吗?”季兰疑惑道。
“弱是凡人,怎么能帮你断指再接?她根本就不是人!不止她不是人,她身边的那些个都不是人,什么小青、玄风、茉茉、莉莉全都不是人,你的鸿渐掉入一个妖精陷阱里了……”
“那该怎么办?”
“所以你得救她呀!揭穿那些妖精真面目,让陆羽看清他们的原形,远离他们,陆羽就能回到你的身边来了,陆羽是属于你的,现在被一只茶树精迷住了……”
“你是说白娘子是茶树精?”
“不然呢?你的鸿渐为什么闲着没事干,要开什么茶楼呀?还不是被那茶树精古惑?”
“那该怎么办?”
“男人若被妖精迷惑,轻则神魂颠倒,重则性命堪忧。初时,或梦寐不安,夜半惊醒;或日思夜想,茶饭不思。
久之,精气耗尽,形容枯槁,犹如行尸走肉,生不如死。
甚者,迷失本性,举止怪异,亲友不识,沦为笑柄。更有甚者,被妖精引入歧途,身陷囹圄,祸及家人。
你想想你的鸿渐从前是怎么对你的,现在又是如何对你的,他现在对你这么绝情绝义,就是已经着了茶树精的道了,季兰,只有你能救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