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昭筠暗暗叹息,父亲还是不愿意将功劳归于安家,这是将自己给推了出来。
“哦?安南郡主有事要禀报?”皇上意味深长看了安定邦一眼。
不对,安昭筠脑海中灵光一闪,自己终究还是年轻了,父亲想得更深远,功劳归安家还不如归自己更让皇上放心,身为女子受再多封赏也无碍。
既然如此,那她就不客气了,反正功劳归自己总比安家让皇上忌惮好。思及此,安昭筠给了安定邦个心领神会的眼神。
快速厘清思绪后,安昭筠条理清晰将事情经过说了遍。
其实说白了也很简单,就是生意人收到个不太确切的消息,因为身边有个李神医的小徒弟,所以就与其搭上线,令自家铺子的掌柜陪着一块去连县看个究竟。
“皇上,老臣下朝后越想越是不安,不经意与筠儿说起,我们父女俩均觉得不能轻视,为防患于未然已经令三子安昭宁带人前往支援李神医了。”
“安家已经派人前往?”皇上皱下眉头,原本他还不太上心,安家父女口口声声说防患于未然,可所作所为分明是在告诉他连县不仅是瘟疫,疫情还挺严重的。
安定邦朝前跨出一大步躬身禀奏:“皇上,连县只是小小县城,一个七品县令若不是真到无法收拾的地步岂会上这样的奏报。”
皇上嗖地眼中射出精光,安太傅这话说得通透,他眼前豁然开朗,自来下面那些官员都是报喜不报忧,官越小越是不敢轻举妄动。
“安太傅,传旨,让太医院派出十名太医,带上人手即刻赶往连县。”
“皇上,昭筠斗胆相求,您看是不是让太医院的太医到了之后听从李神医吩咐。”
“筠儿,大胆。”安定邦喝道,“太医院的太医难道还不如李神医不成?”
“若是寻常的病症太医与李神医是各有千秋,可瘟疫不一样,李神医走遍天下,见多识广、更了解民情,也会开出更为合适百姓的方子。”
皇上微微点头:“说得在理,就按照安南郡主说的,让太医院的人到达后听从李神医的吩咐。”
安昭筠松了口气跪下行大礼:“皇恩浩荡,昭筠替百姓叩谢皇上。”
“平身吧。”皇上打量着安昭筠的同时她也打量着他。
细看阿睿跟皇上有七八分相像,果然是父子俩,就连打量人的眼神都挺像。
“战王小的时候,常常在朕耳边说起‘阿筠’。”
“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我和阿睿之间的交情都和小时候一样。”
皇上听到这话满意地点点头,确实是个聪慧的,这句话细品有好几层意思。
“安南郡主和安家这回又立功了,朕记下了。”
“筠儿的功劳等事儿完了您看着办。安家的功劳皇上就别记下了,老臣厚着脸皮求个恩典。”安定邦突然说道。
“哦?安太傅要求个什么恩典啊?”皇上似笑非笑问道。
方德在旁边不由抹了下额头上的冷汗。安太傅今儿是怎么了?看神色皇上是动怒了
“老臣家里头的二儿子文不成武不就,最近就是跟战王殿下接触多了,就想跟着去京郊大营。”
皇上不由笑出声来:“安太傅这是要用安家在连县这事的功劳换你家老二去京郊大营?”
“是啊,难得儿子想上进,这不老臣老脸都不要了,求到皇上这儿来了嘛。”
安昭筠暗暗佩服亲爹,姜还是老的辣,真是豁得出去,不只二哥的事在皇上这里过了明路,到时候皇上心里过意不去给自己的封赏会多上几分,或许还多多少少会惦记着给安家点好处。
“行,就依太傅所求,让你家老二去京郊大营。”皇上停顿下后又慢悠悠说,“前儿李若谷刚跟朕提起你家二儿子适合去军中历练历练,朕本来也有这个想法。”
看着安定邦刹那间垮下脸还不得不说“谢主隆恩”,皇上心里头那个舒爽谁都看出来了。
安昭筠受教了,老狐狸就是老狐狸,拿捏皇上的心思可真是拿捏准了。
该说的说了,该办的事办了,安定邦和安昭筠告辞退出了御书房。
父女俩相视一笑尽在不言中,他们俩脚步轻松顺着宫道朝前走。
安昭筠突然感觉身后有道视线落在自个儿身上,她不由脚步停滞下扭头回望又快速转过脖颈来。
安太傅察觉到顺着女儿的视线望去,身后右侧远处有一行人正向御书房方向行进。
是他,安定邦正想装作没看见,不曾想那人隔着老远朝他拱拱手。
安定邦停下脚步转过身回以一礼,安昭筠转过身来的时候恰好看到那一行人转向朝御书房走去。
“是二皇子李晖。”安定邦小声为安昭筠解惑,“走吧,筠儿,出去再说。”
没想到父女俩走到半道上迎面就见太后娘娘身边的李平李公公迎面而来。
“看来爹爹只能先回去了,我得去趟太后娘娘宫中给她老人家请安。”
果然不出所料
,李公公上前见礼后说:“太后娘娘知道安南进宫来了,特地让杂家在这儿等候…”
安昭筠不等李公公说完就接过话:“我见过皇上后正想去给太后娘娘请安呢。”
李平笑眯眯说:“那敢情好,太傅大人是不是也一起?”
“我还有点公事去处理下,等会儿再去太后娘娘那儿接你吧。”朝女儿说完安定邦转向李平,“有劳李公公了。”
“不敢,太傅大人放心。”李平笑着回应道。
御书房内,二皇子李晖退了出去了,皇上盯着门口的方向若有所思。
“方德,朕是越来越看不懂他了。”
“皇上,二皇子向来低调。”
“是挺低调的。”皇上眼中闪过光芒,“比起李旦和李睿,他确实低调。你说向来低调人特地跑来说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奴才愚笨,不明白。”
“表面上看是说旦儿该插手京郊大营的事,若是京郊大营出什么差错,睿儿难辞其咎。”
“奴才只知道一切尽在皇上掌握之中。”
“就你滑头。”皇上坐直了身躯,“睿儿封王,又与永安王府和太傅府交情不错,有人坐不住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