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知微嗤笑一声:“既如此,为何摄政王方才不说,偏偏要等到现在才喊委屈,莫不是又在诓骗本宫吧?”
谢淮宴一噎,他哪里是不想说,分明是不敢说。
他在宴席上未曾喝酒,连饭菜也没用上一口,就是怕顾知微在背后做什么手脚,可她若真想做什么,谢淮宴又怎么防得住。他心知自己近日情绪寡淡,回京城后连蒋南嫣都没见,怎的换个衣服,就情欲翻涌,无法自持了?
在屋内时他头脑昏沉,思绪如同浆糊一般,隐隐意识到不对,再看那婀娜风情的月娘,如看一场阴谋诡计里的妖精,哪里还敢亲近,急忙把人打昏晾在一边了。
可不曾想,顾知微算计的就是这步,床上躺着的人是谁她本不在意,她在意的是能不能给谢淮宴叩上一顶重罪的帽子,只是眼下多了个蒋南嫣,倒也正好。
眼下门窗大开,屋内弥漫的香气渐散,谢淮宴心中愈发肯定,当即便道:“太后娘娘息怒,臣与蒋姑娘并非是有意无礼,而是被人暗害!这衣室内有一股奇香,闻了就叫人心神不稳,臣进屋更衣时中了旁人的计,否则臣又怎会如此不讲礼数!”
话说到此处,这是谢淮宴笃定了顾知微等人在屋内的香炉里动了手脚,看两方僵持不下,一个要厉惩,一个要宽恕,干脆顺水推舟,还想着把事情翻过来,再把罪责推到顾知微这个太后娘娘头上呢!
顾知微冷笑一声,哪会不懂他的心思,倒是没拒绝:“也好,摄政王都这么说了,若不叫人来查一查,岂非显得本宫不讲情理,春彩,还不去请太医!”
谢淮宴这才长出一口气,面色松缓了些。
顾知微就是再老谋深算又如何,她捏着自己,自己也尽管去捏她的命脉就是了,他好歹也是摄政王,在太医院哪能没有人手?只要太医一来,这香炉里有药没药,还不是一看便知,到了那时,顺藤摸瓜查到顾知微身上,也叫她尝尝什么叫惹火上身!
却不料,等太医一来,翻开香炉看了又看,却一脸难色,只站在谢淮宴身边,犹犹豫豫不敢开口,顾知微颔首道:“你的医术本宫与摄政王都是信得过的,这里有搁没搁什么东西,你但说无妨。”
这太医从前是受过谢淮宴一些恩惠,对他很是感激,若是能打马虎眼,他自然就硬着头皮打了,可这香炉里干干净净,用的都是上好的鹅梨帐中香,是冬日里的京城贵人们最爱用在暖阁的东西,更是半分迷香都没查出来,他也不能空口说白话,只好如实交代。
“怎么可能,你究竟看清楚没有!”
谢淮宴急了,站起来就要推搡那太医:“你个庸医,本王又不是傻子!那根本就不是什么寻常香料,那香浓郁异常,只闻上半柱香就足以叫人心身动荡,分明是有人要害本王!”
“还不赶紧拦住他!”
顾知微厉呵一声,面色不虞:“摄政王,本宫看在你为朝廷这么多年的份上,方才你要查,本宫也请了太医来给你查了,你一再喊冤,可你与蒋姑娘这些事,是本宫与诸位爱卿一同瞧见的,就算你们二人情难自禁,也不该在宫宴上胡闹!”
顾知微冷冷看他:“大夏的礼法没人比你这个摄政王更清楚,分明是你知法犯法,知错翻错,竟还要殴打太医,你这是要反天不成!”
这话说的滴水不漏,一把堵住谢淮宴的嘴,他心知自己中计,只可惜为时已晚,再辩下去也没有好处,只会叫人觉得这是狗急跳墙。
更何况顾知微早早便命人进去换了香炉,怎能让他挑出错来。谢淮宴长出一口气,压着心中翻涌的恨意,跪在地上,不再言语了。
“好,王爷竟然无话可说,那便传本宫旨令,摄政王谢淮宴与蒋家女宫宴之上秽乱宫闱,罚廷杖,禁足一月!”
闻言,谢淮宴还没说什么,倒是蒋南嫣一把瘫坐在地,小脸惨白,涕泪涟涟:“这怎么能行,这怎么能行呢.....”
这杖责之刑可并非口头说说,是实打实要打在皮肉上的,若是男子还好,留疤也就留疤,痛了也就痛了,可蒋南嫣从小被娇生惯养,怎能受得了如此委屈,一套刑罚打下来,还不得要她半条命?
蒋南嫣哭的呜呜咽咽,爬到顾知微身前,这时倒想起从前的情谊了:“知微,你是太后娘娘,这皇宫里可没人比你还大了,你救救我好不好?你我是手帕之交,那可是从小到大的情意啊,你怎能如此冷血,看着我被活活打死!”
见顾知微不言,她又扯着衣摆,不依不饶:“从前你做什么我都帮着你,我是真心把你当做朋友啊,你怎能如此对我!”
哭嚎声越来越大,顾知微被吵的烦了,一皱眉,春彩赶紧上前将人拉开,她跟着顾知微多年,早就不满这个蒋家小姐,索性道:
“蒋姑娘你且睁眼看看,这是皇宫,可不是在蒋府!你既也
知是太后娘娘的手帕交,更应该珍惜太后娘娘的脸面才是,如此当众大吵大闹,不分尊卑,拿从前的一点情分作为要挟,哪里是把娘娘放在眼里?”
“从前那些往事,姑娘也不必非得说什么帮或不帮了,日久见人心,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们娘娘还不清楚吗?那样软弱的性子都被你折磨成如今这样,你也配当的上一句真心?我呸!”
春彩骂的稳扎稳打,只想着给自家娘娘出一口恶气:“膝下有这样的儿女,蒋大人也不赶紧领回家管管,看把我们娘娘都气成什么样子了,也不知是治家不严,还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啊?”
这番话骂的可不只是蒋南嫣了,她见不得爹爹受气,顿时怒气冲天:“你个贱婢,好一个狗仗人势的东西!”
蒋浩见状不对,赶紧把人往自己身后一拉,行礼时毕恭毕敬,也是认了:“太后娘娘恕罪,嫣嫣从小被家中长辈宠着,性情是娇纵了些,娘娘若要罚便罚臣吧,是臣教女无方,酿成今日大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