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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杀意

眼看年关将至,朝廷各大部都忙了起来,除却实在有些路途遥远,尚且还没抵达京城的,其余新官皆已上任,由顾知微和谢翊亲自安排下去,需得趁着年前给各位大人好好接风洗尘,不得轻慢。

此局是顾知微更胜一筹,蒋浩偷鸡不成蚀把米,非但没下得了绊子,反倒惹了一身是非,横竖都是笔赔钱的买卖。他越想越将顾知微和谢翊恨得牙痒痒,在床上翻来覆去,一夜也没睡着,最后天都亮了,刚刚合上眼,又被院外的动静给吵醒。

“成天到晚的不安宁!这又是怎么了!”

蒋浩一把拍醒身边熟睡的柳玉,不等她下床查看,就听有小厮低声在外头道:“老爷夫人,不好了!有好多人围着门口闹呢!”

蒋浩翻了个身,没好气道:“有什么可闹的!你就传我的话,让官府把这群刁民都给我抓进大牢里去!”

柳玉却坐起身来,问那小厮:“寻常人可不敢来咱们府上闹,那都是些什么人,你可看清了?”

“看清了,都是从前和咱们老爷常来往的大人们,他们喊的厉害,小的不敢随意赶人,这才来打扰老爷夫人。”

闻言,蒋浩长出一口气,登然坐起身来,头疼道:“我看这觉是睡不得了,他们官也卸了,府也交了,还不老老实实回老家谋生路去,来我这里作甚!”

柳玉一向清醒,温言分析:“正因为他们如今没了官职,在京城只怕连个合适的住处都找不着,不来找老爷还能找谁?太后娘娘和皇上可不会再搭理他们了。”

“依妾身来看,这事不易闹大,还得老爷出面,见一见他们的好,就是胡乱说几句好话,搪塞搪塞罢了。”

蒋浩无法,他自己也知躲不过去,更何况卸职一事由他承办,眼下这些人非但不恨顾知微,倒来嚷嚷着怪他了。

只好不情不愿的挨到前院,果然见院里站了十几个人,有的从前留有积蓄,此刻看着还算体面,另几个花钱却大手大脚,早就把银钱挥霍一空,眼下捉襟见肘,颇为落魄。

一瞧见蒋浩,众人当即又嚷嚷起来:“蒋大人!你的日子是好过了,可也不能不管我们的死活啊!”

更有人道:“可不是吗!原本咱们好好当着官,是大人你给出主意,又是罢官又是告假,折腾了这么些日子,惹恼了太后娘娘不说,反倒赔了夫人又折兵!这回可好了,偌大一个京城,我们连个容身之所都没有,若大人给不出一个说法,我第一个不干!”

一有人起头,其余的纷纷也跟着叫喊起来,把蒋浩围的团团转,闹得要吵破了天:“说的对!今日你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否则我们就在你府上不走了,左右不过是一副碗筷的事!”

从前为官时,他们自诩清高,一向最看不起此等泼皮无赖之事,若有人真能如此,被瞧见了可是要笑掉大牙的。可当祸事真轮到他们头上,比起生死,他们倒是拎得清,豁出去一张老脸,存心叫蒋浩也不能好过,不得安生。

“诸位稍安勿躁,有话咱们好好说就是了,何须如此大动干戈呢?都是熟人,伤了和气可就不好了。”

蒋浩嘴里说的是软乎话,可态度却不曾弱上半分,他将众人看了一圈,心中有数,道:“既然诸位都不满意,那我再想想法子就是了。”

“你话说得好听!”

有一人厉声道:“这可是你亲口说的!不会放任我们不管,可这些日子我们人财两空,过得狼狈落魄,怎的不见你再为我们说上一句半句的好话!”

开口的名叫徐修,曾就任刑部主事,正是步步高升的年纪,一群人里,数他最聪明,也数他最不愿竹篮打水一场空:“蒋大人竟然也好意思反过来问我们?若非我们今日一大早就来闹,怕是连大人的面都见不着呢!”

他这话半点不掺假,半分情面也不留,听得蒋浩脸色愈加不虞,只沉声道:“徐大人,咱们也算有些交情,你既然开口,本官也不会坐视不理,可为今之计,太后恼怒,看我看得死紧,我就是想帮你们,也过不了宫里这一关啊!”

“倒不如你们就依我所言,既然官职已经卸下,就先想法子谋个出路,等过些日子,太后娘娘气消了,皇上又耳根子软,我再劝上一劝,给诸位官复原职就是了。”

依照如今情形,这的确是最好的法子,趁着几人相视无言,蒋浩赶紧打发道:“好了好了,既然有了法子,各位也不必着急了,赶紧都回去吧!这总来我府上吵吵嚷嚷,传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徐修冷笑一声,敏锐道:“蒋大人,空口无凭啊,咱们可不像从前了,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若大人想反悔,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可无处申冤去。”

蒋浩在心中暗骂一声,只好又道:“那你说如何是好?”

“咱们也不是信不过大人,只是要个承诺,心

里也踏实一些,不如大人就给我们一个限期,把日子定下来,一切不就好说了。”

蒋浩不置可否:“那又如何,若到了日子,本官偏偏反悔了呢?”

“大人可是朝廷一顶一的红人,往后也必然是皇上的左膀右臂,想来是担得上一句一言九鼎的。”

徐修可不像旁人一般好糊弄,淡淡道:“再不济,就是大人真要干什么小人行径,我们也自有自保的法子,当今太后最恨什么,大人比我还要清楚,这忙若蒋大人不想帮,我们大可以将大人所做之事都传到太后娘娘的耳朵里,不知娘娘听了,又当如何啊?”

其余几人这才反应过来,也不哭了,纷纷盯着蒋浩,各怀鬼胎:“徐大人说的有理!太后娘娘和皇帝心慈面软,也不失为一条退路,就看蒋大人如何选了!”

蒋浩哈哈一笑,看向徐修时,眼底顿时涌起腾腾杀意,可下一瞬,他又收敛了目光,面沉如水,叫人捉摸不透:

“也好,那本官便答应你们,半月之后,事情必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