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我所言句句属实,绝没有半分作假!”
见状不好,杜敬尧赶紧上前阻拦,赵裕怎会给他近身的机会,步子刚迈出去,转头就被那两个下属一边一个给架起来了,杜敬尧这回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又怕赵裕公报私仇,真下狠手,争执间,就听他哀嚎一声,竟然以手掩面,坐地上哭起来了。
他这两嗓子喊的撕心裂肺,若是有外人在场,指不定得如何揣测赵裕以多欺少,仗势欺人呢,贺昀被烦的青筋直跳,分外糟心:“差不多得了,事都是你做的,如今在这儿装什么可怜,你还有脸哭,我呸!”
挨了骂,杜敬尧抹眼泪抹的更狠,自打那日被关押,锁了杜府大门,他早就一口气憋在心里,不服不忿,不发不快。
事情闹到如此地步,他丢尽一张老脸,为了求条活路,更是屈居于赵裕这个穷乡僻壤出身的贱民之下,杜敬尧越想越气,惊慌之余,全是懊悔和不甘:“你们方才步步紧逼,非要我说实话,可我把话一五一十说了,你们又不相信,这,这不就是存心想要我死吗!”
言毕,他颓然瘫倒在地,涕泗横流,急的呼哧呼哧直喘,早不是从前那趾高气扬的模样,见他这般真情实感,不像作假,在场几人面面相觑,没有法子,也只能点头相信。
自打一行人进屋,红脸白脸都让贺昀和赵裕唱了,顾知微在旁观摩良久,眼看这二人镇不住场,她才走上前来,等杜敬尧波涛起伏的心绪渐渐平稳了,顾知微一抬手,叫人把这摊烂泥给扶起来,眯起眼,笑道:“杜老爷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们原本也没想着为难你,是你自己不肯安分,为非作歹,又叫人私自传递消息,给我们惹来多少麻烦,这会儿多问你几句还不成了?”
杜敬尧瞪她一眼:“你是哪来的臭婆娘,也轮得着你来指摘!”
话音刚落,不等旁人呵斥,顾知微当即扬起手,一巴掌甩在他那张老脸上,杜敬尧痛呼一声,手指颤抖,一时又惊又气,没说出话来。
“怎么,杜老爷是嫌我下手太轻,也像如王五一般被大刑好好招待招待?”
顾知微好歹也是个太后,宫里的水深火热斗得多了,油嘴滑舌的也处置的多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对付杜敬尧这样的货色,贺昀的硬刀子不好使,可她的软刀子,可是刀刀致命,杀人于无形啊。
此刻被话一噎,杜敬尧缩着脖子,更加心虚,他正要开口辩驳,就见顾知微走的更近,立在面前,稍稍俯下身,冷声道:“既然这事儿杜老爷认了,我不愿为难,但有句老话说的好,解铃还需系铃人,既然是因你走漏消息而起,那这解决的法子也该交给你想才是。”
“我,我能有什么法子!”
杜敬尧一咽吐沫,这时候又想做缩头乌龟了:“你们以为李裕和是面团捏的?人家是江南刺史,手底下多少心腹,想解决你们比吃饭喝粥还容易!哪怕是加上了我,一个破卖盐的,也摆明了是没有胜算的事情,这位姑娘,我就不明白了,你何必非要跟他缠斗呢?与其势不两立,不如你就就此归顺吧,往后吃香喝辣,好处少不了的!”
“放肆,你还敢说如此大逆不道之言!”
在场之人除了杜敬尧自己,谁不知道顾知微的身份,见她如见天子,教唆顾知微与教唆谢翊又有何异处?此等有损皇家颜面之事,简直是奇耻大辱!
贺昀大喝一声,忍无可忍,顾知微一把将他挡下,嘴上仍挂着笑:“杜老爷,你也不必再记挂那些荣华富贵了,左右是被我捏在手里,若你实在想不出好法子,留着也是无用,还不如依照赵大人吩咐,给你个痛快得了!”
言毕,她一把夺了门口立着的长剑,长袖一甩,破空而来,杜敬尧大叫一声,害怕不已,只觉得眼前闪过寒光,接着就是脖颈一凉,等他哆嗦着抬头去看时,正对上女子冷漠的凤眸,只一瞬间,杜敬尧的手脚尽数凉透,他只能连连后退,如避蛇蝎。
此刻的顾知微在他眼里,就如同是炼狱里爬上来的恶鬼,杜敬尧是个不经吓的杂碎,到了这个份上,只能变了口风,答应的比谁都快,点头如捣蒜:“女侠饶命,女侠饶命啊!这刀剑无眼,真伤了人可就不好了,这都是误会,不就是个法子吗,好说好说,我给你仔细想想就是,咱们可千万别伤了和气!”
闻言,就听顾知微一声冷哼,随即刀尖一挑,停留在杜敬尧的咽喉处,威胁道:“杜老爷,时候可不等人啊,你不是向来自诩头脑灵光吗,折腾了这么半天,可琢磨出什么对策了?”
“女侠别急,我,我想起来了!”
杜敬尧正焦头烂额着,被她一逼,忽的一拍大腿,高声道:“还真有个法子!”
于是几双眼睛齐刷刷看过去,大有种你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那这脑袋也不用要了的意思。
杜敬尧一咽唾沫,赶紧道:“这些时日江南发大水,各地的赈灾粮都陆陆续续派下来了,虽是各城官员多少都私占了些,可按规矩,到底还是要把大头承报给那个李刺史的。”
“化安城的驻军却在这个节
骨眼上暗中隐瞒私藏,欺上瞒下,耍心眼子扣了不少粮食,前几天还派人偷偷来联系我,请我经手折成银子给他们送去,实在是无法无天!”
杜敬尧又道:“你们有所不知,这位李刺史是个认钱不认人的主,若是叫他知道化安城从他钱袋子里偷偷捞了好处,以他那个脾气,绝不会善罢甘休,定是要怪罪下来的!”
“化安军?”
赵裕听的有些云里雾里,杜敬尧看准机会,开口解释:“这化安城可不能小觑,当初就是李琢乔装打扮,亲自过来商谈的,女侠若是想要撬开他的嘴,大可以用这事威胁!他就是为了自己的前途,也不会再敢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