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儿倏地站起来,冷冷说道:“我之前是纵容于你的原因,正是如你所言,你在我眼里一直是个孩子,所以我纵容你,但这纵容不包括你可以肖想于我!你不过是我历练中所要保护‘天子命’之人的其中一个罢了。
龙儿顿了顿,摆出一副高傲的模样,说道:“我是真龙,我是神,我可以活很久很久,而你一届凡人,你的一生在我看来,再短暂不过,就如同蜉蝣。所以你觉得……我们配吗?”
话落,龙儿决绝转身,化作金光消失了。
紫辰感觉到胸膛的钝痛,龙儿是真下了狠手。
回过头,先前龙儿坐的地方,只剩下半个没吃完的桃子。
而龙儿的话更是如利刃插进他的心口,很疼很疼。
紫辰闭眼仰躺在地上,若是自己控制住了情绪,没有说出那些话,他和龙儿是不是还可以、至少像友人般的关系维持下去,但如今,却已成如此模样,似乎已经回不去了……
龙儿飞出太子府,坐在云层上,大口喘气,不知为何,自己不自觉地就说出了那样伤人的话,而此刻,她的心脏疼得厉害。
“我这是怎么了?这是不行的啊,绝对不行,我不能喜欢他,我与他只是我辅佐他登上皇位的缘分,我们是没有姻缘的,我们没有姻缘的……”
龙儿没有告诉他,其实他是她守护“天子命”的第一人。
自从紫辰年满二十,与他一同七夕出玩看了莲花灯知晓他的心思后,这一两月来龙儿都故意在紫辰面前出现的次数少了些,桃子也吃得少了许多。
紫辰也问过她怎么了,她只道近日有事搪塞过去,想着淡化些他对她的感情。
没成想,他今日竟然这样这般没有预料地说了出来。
“我该如何是好……”龙儿喃喃自语,她不知道自己对紫辰到底是什么样的情感,她其实也不想伤害他的。
那日之后,龙儿便不愿现身了,无论紫辰怎么唤她。
先皇下葬两月了,丽贵妃又趁着下早朝后来找紫辰,先皇驾崩自是太子紫辰掌控大局。
“辰儿,你可考虑好了?母妃觉着左丞相家十六岁的小女儿挺好。”丽贵妃把一幅人像画放在紫辰面前。
紫辰无言摇头。
“那你要如何?你没多久时间了。”丽贵妃皱眉,有些气愤。
“母妃可有朝中各大臣家中所有女儿的画像?儿臣想自己选。”紫辰语气很平淡。
丽贵妃却是一喜,连忙传心腹把画像全拿了上来。
紫辰只是慢慢翻看,但翻完全部好似都没有看得上的。
“辰儿,你全都看不上?”丽贵妃又为难了,她当然觉得自己儿子紫辰是天之骄子,要真找十分配得上他的,实为困难。
紫辰摇摇头,指着一幅画像问:“母妃,这是哪个府上的小姐?”
“这位啊……是护国将军苏将军家的二小姐,叫苏玲珑,性格大方,长得倒也有姿色,挺大气的,对了,还会武呢。”丽贵妃的话带了些喜悦,护国大将军的女儿也可以给紫辰很大的帮助。
“母妃,儿臣就娶她吧。”紫辰依旧平静得像是决定他人婚事一般。
丽贵妃倒没有太在意,欢喜地离去了。
“龙儿,你在吗?我今日选好我今后的太子妃了。”紫辰轻声唤道。
“哦,挺好,是哪家千金?”龙儿人未出现,只传了声音出来,语气平淡,好像之前的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你刚刚没有听见吗?”
“没有,我刚从外面回来。”
“是苏将军家的二小姐。”
“苏玲珑?哦,她啊,我见过,小姑娘挺好的,适合你。”
“过几日便会大婚。”
“挺好,恭喜。”
“嗯。”紫辰尽量保持冷静与龙儿对话。
房间里安静下来,紫辰按了按太阳穴,龙儿没有再说话。
紫辰能感觉到她还在屋子里,但他似乎也不知还能跟龙儿说些什么了。
在此之前龙儿已经许久未跟他说话了,今日说选好太子妃了,她竟然才又理了他,紫辰忍不住嗤笑一声,又静坐片刻后,出门了。
案台上仍放着苏玲珑的画像,画像里姑娘的眼睛像极了龙儿。
丽贵妃找到皇后商量一番,又找来苏将军,很快把婚事定在了十日之后,且昭告天下,太子即将迎娶太子妃。
大婚前夕,紫辰的寝宫里,满眼望去尽是喜气的红色。
紫辰靠着床榻大口喝酒,他身边的矮桌上还有三四空了的酒坛,借酒消愁愁更愁,明日便要成婚了,他的太子妃却不能是自己喜欢的女子。
思及此,紫辰狠灌一口酒。
忽地,一片红色裙摆飘进他酒意朦胧的视野里,抬头,正是紫辰多日未见的龙儿。
紫辰连忙丢开了怀里的酒坛,有些惊慌地想要站起来,但酒已麻痹了他,没能站稳便倒坐在了床榻上,紫辰用手撑住床榻,盯着龙儿的眼里
满是惊喜,龙儿总算愿意见他了。
龙儿却是一脸平静地看着他,在矮桌上放下了一对极其精美金簪。
其中一只样式简单,明显是男子所用,不过上面雕刻了一条金龙,另一只金簪繁琐而精致,为女子所用的,是只凤头簪。
“龙儿……”紫辰似有不解,酒让他的反应慢了很多。
“这对簪子,是我从月老处讨要来的,小包子要成婚了,所以送个贺礼给你,我祝你和苏小姐,不,应该是苏皇后。我祝你们百年好合、白头偕老、儿孙满堂。”
龙儿说着说着,忽然笑了,笑得很美,尤其明媚。
“龙儿,你……”听得这话,紫辰的酒意一下子都褪去了,整个人清醒过来。
不等他多言,龙儿又是对他展颜一笑,晃得他一愣,便转身消失了,就好像她从没来过一般。
“呵呵,龙儿你待我可真是好啊!哈哈哈……”
紫辰反应过来,脸色灰败,疯狂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里有了泪,泪一点一点落在锦袍上,变成一个一个深色圆晕。
他猛地抓住那一对金簪,想扔出去,可偏偏又舍不得,他心里清楚,这或许是龙儿留给他最后的物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