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娘的足是不能随便乱看的。
因此沈姒穿着鞋袜踩在浅水滩里长满青石苔的鹅卵石上。
走了还没几步，沈姒就晃的不行，一个倾身，要不是旁边的玉坠扶了一把，就直接栽进莲池里去了。
把岸上的游锦看的那颗心脏直接从胸腔中跳出来。
“晚辈也会摸鱼。”一旁的欧阳政也挽起裤脚跟着男仆下了水，边走边说：“我也来！”
便弯腰在石头缝隙中摸索起来。
沈姒费解地眨着眼睛，看着莲池里的欧阳政。
不到几息，欧阳政就丢上来一条青鱼，丢在竹筐里还在活蹦乱跳，朗声对抓螃蟹玩的沈姒说道：“王妃，您看，这鱼长得是真好啊！”
沈姒将手上的螃蟹用小毛刷刷干净，头也不抬地答道：“看见了。”
欧阳政接着便低头继续摸鱼，结果一个没有站稳，直接跪倒在莲池里，周围一片惊叫声。
等欧阳政从莲池里起身时，头上盯着水藻，笑着打趣：“这莲池里也太凉快了～”
他滑稽的样子逗得岸边上的人捧腹大笑。
沈姒也被逗得绷不住，脸上带了几分笑意。
时间倏忽而过，玩心正上头的沈姒完全没有注意到莲池的水慢慢地凉了下来。
顾怀瑜下朝回府的时候，看见空荡荡的王府正门，没有了平日里粘人的小团子，长眉压低了眼尾，整个人看上去阴郁冷冽：“明珠呢？”
山青笑眯眯的道：“好像去了西苑那边玩水，听说玩得很开心。”
玩水.........
顾怀瑜浓密的长睫垂落，面容秾艳的脸上看不出情绪，声音平淡：“是吗？”
记起昨晚的木笛，顾怀瑜问道：“还有谁在西苑？”
“除了府上的一众人等，还有欧阳太傅家那个不成器的小孙子。”
顾怀瑜嗯了一声，并没有直接回寝殿沐浴，而是长眉挑了一下：“去西苑看看。”
沈姒正在浅水滩和深水处的交界处，裙摆湿了大半，摸着扇贝。
玉坠拿着干净的衣裙鞋袜唤道：“王妃，天色晚了，咱们上来吧。”
沈姒还没有说话，欧阳政直接扬声喊道：“王妃想摸就接着摸啊，你干嘛一直催王妃，扫兴的很。”
他显然成了沈姒的忠实蹙庇，兴致高昂：“王妃，您刚刚摸到的那个鲍鱼真大！后面那片水草瞧着茂密，肯定还有！”
沈姒没有理会欧阳政的话，走向另一边。
顾怀瑜过来的时候，池边站了一群丫鬟小厮和伶人，西苑莲池池水水光潋滟，残荷飘零，荷花凋零，零落的花瓣散在浑浊不堪的池水上。
沈姒站在池水里，正低着头认真地看着水面。
岸上的欧阳政还在不停地煽风点火叫嚷着：“那边！那边！”
蓦的，西苑安静了下来，沈姒扭头看去，顾怀瑜一身绯红蟒袍负手站在岸边，周围的人跪了一地。
那双冷然淡漠的狭长凤眸居高临下安静地看着沈姒。
“..........”
沈姒看了看天色，完蛋了。
贪玩上头忘记去接她的亲亲夫君了。
沈姒表情慌乱，叫了声“夫君”就开始往岸上走，裙裾湿透，在水中行走艰难，池水被搅得污浊看不清路，有一处水深，沈姒直接身子踉跄了一下。
慢吞吞的艰难的走到岸边，又被岸边的观景湖石挡住了。
她上不去了，站在水里，求助的目光看向顾怀瑜，杏眼眨巴眨巴：“那个.....夫君......上不去了.......”
小脸看着可怜巴巴的。
顾怀瑜半垂着眼皮看着他的明珠，忍着心中的躁动不耐阖上眼皮又睁开。
在所有人的视线了，金线绣着云纹的鞋履踩在湖石上，朝服的下摆拂过残荷，伸手直接将沈姒抱小孩儿一样单手抱了上来。
跟抱婴儿一样，沈姒乖乖地坐在顾怀瑜的胳膊上，搂着他的脖颈，整个人慌乱中带着点儿羞耻地不敢抬头。
欧阳政跪在地上磕头：“拜见王爷。”
顾怀瑜眉眼深邃，落下一层阴翳，压根没有理会欧阳政。
整个西苑沉浸在压抑至极的氛围中。
他蹲下身，脱去了沈姒湿透的鞋袜，接过游锦递来的帕子擦干净沈姒白净小巧的脚。
给沈姒慢条斯理地穿着干净的罗袜和新的绣鞋。
跟着顾怀瑜的山青看得分明——王爷今天对有人带小王妃玩的游戏非常的不喜欢。
西苑鸦雀无声，所有人看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势滔天的顾怀瑜，蹲下身给她的小王妃穿鞋。
沈姒也有点儿懵：“夫君.....”
他们鱼水之欢后收拾穿衣一直都是顾怀瑜亲手给沈姒打理，但毕竟寝殿没有人，可现在众目睽睽之下，沈姒感觉万分羞赫。
穿好后，顾怀瑜站起身，语气愉悦温和：“姒姒下午玩儿得开心？”
沈姒额头上还有贪玩沁出的汗珠，鬓发七零八落地粘在脸上。
抬
起头点点小脑袋。
顾怀瑜嗯了一声：“开心就好。”
随后顾怀瑜转身看着欧阳政，语调似乎差不多，但是让欧阳政听得后背生寒：“欧阳政，让你给王妃解闷儿，你就带着她往池子里跑？”
欧阳政头皮发麻：“晚辈——”
他实在是不知道，顾怀瑜会在这个时候回来。
他本来是想跟王妃一起玩儿，拉近距离，获得信任。
结果距离拉近了，信任不信任不知道，直接惹到老虎头上了。
欧阳政浑身僵硬：“王爷恕罪，起初晚辈只是随着小厮们下了水，没想到王妃后来也下来了——”
他心里还似有若无地指望着，沈姒可以看着谢言正的面上替她说说话，毕竟，他们刚刚还在一起摸鱼捉虾。
玩得好像还挺开心的。
他心里的算盘啪啪啪地打着。
沈姒想起欧阳政这几天再三内涵她，起身扯了扯顾怀瑜的手，绵软冰凉的小手勾着顾怀瑜修长的食指。
见顾怀瑜侧过头薄唇带笑地看着她。
沈姒纯真无垢的杏眼轻眨，蜜棕色的眼睛里满是狡黠，神色无辜地鼓着小脸：“夫君，就是他怂恿我下水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