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怀瑜去京郊城外猎场一趟，阵仗大得吓人。

男仆负责衣食住行，护卫负责安全，清客负责念诗作画助兴，乌泱泱的一大群人。

更别提已经并列站了一群的马匹以及院门口雕花嵌金镶银的马车了。

不愧是权臣出行的阵仗。

沈姒看得有些愣怔，转头又注意到了山青背着那把弯弓，似是一整个鹿角做成，弓身天然浑成一体，不得不赞服造物主的神奇。

“这是你去猎场用的？”

山青摇摇头：“王爷用。”

沈姒故作郑重地点点的头。

“王爷养在甘州，在极北草原上长大。这几年调回东都后老跟一群朝廷文臣打交道，看上去戾气少了不少。”山青笑眯眯地冲着沈姒说道：“以前王爷做世子的时候，牵黄擎苍去打猎，箭无虚发。”

这么厉害的吗？

沈姒的小嘴张成了“O”型，被山青勾起了好奇心，刚想要开口问的时候，肩膀上一只手搭了过来。

身侧是清冷的檀香。

“拜见王爷。”

顾怀瑜的声音淡漠：“免礼。”

沈姒循声回头，顾怀瑜没再穿着之前雅正的宽袍大袖，换了身利落的窄口骑行服。

手腕处用银甲缚紧袖口，上面刻着王府的家徽芙蓉木花纹。

一头泼墨的乌发用玉冠高高束起，比之前的雅正疯批多了几分干练和杀伐肃杀之气。

这才是极北苦寒之地养出的以五千兵马就能将北蛮打得落花流水的顾怀瑜。

就算不来京城，怕是在甘州也是能承袭了爵位护佑一方百姓。

沈姒看得有些发愣。

顾怀瑜在朝廷之上能制衡庙堂众臣，让大梁正常运转；外能领兵掌权，安稳边疆。

比当今的永顺帝还要像一个完美的掌权者。

沈姒心想，幸好没有跟着谢言正去走私奔这条路。

怕是都跑不出城门，就被顾怀瑜手底下的护卫抓回去都杀了。

沈姒突然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她身为摄政王妃，又有什么用呢？

“都到了？”顾怀瑜摸了摸沈姒脸上的软肉：“那就出发。”

侍郎任青拱手回道：“回王爷，章千户还没有到。”

知道沈姒不再跟他置气后，顾怀瑜便停了药膳，这两天郁期上涌，耐性少的可怜。

眉宇间闪过一丝不悦，长眉轻蹙，刚要出言斥责的片刻。

院门走来几道急匆匆的身影，牵着一匹雪白的骏马，走得满头大汗。

章千户个子高大挺拔，带着习武人的干净利落，牵着缰绳，眼里满是慌乱地向顾怀瑜行礼：“章武拜见王爷王妃。”

章武大手顺了顺骏马的鬃毛：“太仆寺送来的宝马，说是性子最温良的一匹。道上耽误了一些，还望王爷见谅。”

顾怀瑜语气平淡：“怎么不骑马一起牵着过来？”

“算了。”章武挥挥手：“我本就是恩荫入仕，让我爹知道了，又要骂我没规矩了。”

章武的块头有些大，一整个一米九黑皮大猛男，吓得沈姒直往顾怀瑜的身后躲。

轻轻扯着顾怀瑜的衣服，又好奇地探出一个小脑袋，看着章武。

顾怀瑜被沈姒的动作薄唇勾出愉悦的弧度，修长的大手伸到背后，将沈姒的小手包在掌心里：“姒宝，喜欢这匹马吗？”

顾怀瑜的语气毫无起伏，像是一件小事。

——马匹是军队骑兵的重要组成部分，正值壮年的马匹是军需战备物资之一，和射击游戏里需要一把操作起来手感极好的枪一样重要。

沈姒转头看向那匹马，浑身雪白，肌肉舒展，马鬃流畅顺滑，温驯雄俊。

章武说起马来滔滔不绝：“这是北疆进献的马匹，血统高贵纯良，性子温驯，最是适合王妃——”

“它看起来好可爱！”乖巧绵软的女声打断了章武的口若悬河。

沈姒第一次看见马，左看看右看看，杏眼晶晶亮。她胆子小，害怕被马踢，被顾怀瑜握在手心的小手挠了两下顾怀瑜的手心。

“哥哥，我可以摸摸它吗？”

可爱？

顾怀瑜的凤眸低垂看着开心的小女娘，薄唇笑得勾人：“可以。”

沈姒听到许可开心地伸出手，随即又缩了回去，黛眉皱起：“哥哥它会不会踢我啊？”

虽然说是性情温良，但要是被摸得生气了，这么大的蹄子，应该能一脚踹死她吧？

“不会。”顾怀瑜的声音低沉：“这都是经过太仆寺驯养过的马，不会像野马一样暴躁伤人的。”

“哦。”

沈姒的小手伸得犹犹豫豫，一脸的踟躇，最后又把手收了回来：“算了，我还是不——”

“摸”字还没有说出口，顾怀瑜修长的大手已经牵着沈姒的小手，伸向了章武牵着马的前额。

顾怀瑜的体温总是比常人要低上个好几度，指腹带着薄茧的手引着沈姒的小手，从前额一路摸向马鬃。

马鬃浓密顺滑，质地有点硬，稍微有点刺挠。

但比马鬃的触感更加明显的是手背和掌心相贴肌肤的温热。

透过皮肤渗入到骨缝，让沈姒的整只手从指尖泛起酥麻一直到指跟，又酥又麻，似乎是一直到了尾椎骨。

顾怀瑜抱着沈姒，声音温和悦耳：“喜欢吗？”

他说话的时候胸腔震动，那清冷的檀香直抵心脏，让沈姒的后背有些僵硬绷直，不知道怎么回事又莫名地浮现出了晚上梦里的场景。

........莫名，心脏像是被一捧温柔的手浸泡，沈姒看着马小脸通红，红色大有一直蔓延的趋势。

顾怀瑜垂眼看着怀里的女娘，漆黑的眸子里满是阴鸷疯狂。

和病态的满足欲。

他的明珠，这是他的明珠。

几步之外的山青碰了碰游锦：“感觉到没有？”

游锦老脸都要笑出了花：“看到了看到了。”

“你说王爷这种情况能持续多久？”山青笑得一脸不怀好意：“游公公，要不要睹一赌？”

“哎呦——”游锦白了一眼山青，戳了两下山青：“咱家看你是皮松了，竟然敢拿王爷寻开心。”

“不过——”游锦撇撇嘴，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