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朝摄政王顾怀瑜,别说是他的人,就是养的一只宠物,府里都恨不得日日烧香当祖宗供。
也不知道江兰如到底是怎么教的,说不过还掉泪哭。
沈姒不敢反驳,心知要在王府站稳脚跟,必须倚仗顾怀瑜。
她笑的一脸谄媚,透着两分娇憨,“谢王爷为臣妾做主。”
十足的狗腿样。
翌日一大早,顾怀瑜便带着沈姒回门。
沈府上下一早就在门口候着了,沈青安虽是位极人臣,到底比不过天潢贵胄。
能攀上王府的姻亲已经是高攀。
沈姒还没下马车就看见江兰如笑的温婉动人,想起晚娘的话,她恨不得冲上去挠她两下,如今还没有找到江兰如克扣的证据,打草惊蛇更是不好。
一想到江兰如前世对她做的种种,她仍克制不了愤恨的情绪,一时间激动下直接掐了一把顾怀瑜的胳膊,引得顾怀瑜挑眉,看沈姒笑的谄媚便也懒得计较。
她下了马车像往日乳燕归林一样,扑进了江兰如的怀里,“额么,姒姒好想你。”
江兰如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额么也想姒姒。”
将顾怀瑜引至前厅奉茶,沈青安和顾怀瑜闲谈。
沈青安人生的儒雅,笑容像有女初嫁般慈爱,“王爷能如此看重我家小女,老夫已经甚是欣慰。”
“丞相说的是哪里的话。”顾怀瑜吹着茶沫,笑的伪善,“倒还是要多谢丞相割爱,不然本王也不能有如此娇妻美娘。”
“看来沈夫人平日教导有方,本王倒很是中意。”
江兰如听着捂着嘴笑了,连忙福神行礼,“多谢王爷夸赞,我家姒姒虽不善读书,为人确最是纯真善良,性子乖软。”
“还望王爷平日里莫要嫌弃我家女娘痴笨才好。”
沈姒听的浑身僵直,杏眼眨了两下,脸上的笑僵硬,王爷倒是没有嫌弃,已经直接骂上废物了。
她余光忍不住的去瞥顾怀瑜,去见这人脸上挂着笑喝茶,什么话都没说。
“姒姒阿娘去的早,日子过的不容易。”丞相想起往事,眼角微红“如今嫁与王爷,老夫总算能祭慰她阿娘的在天之灵了。”
说着朝王爷作揖,“望王爷能对她多多宽容。”
“丞相放心。”顾怀瑜放下茶盏和沈青安对视,“本王定不负所托。”
江兰如带着沈姒去了后院喝茶,前厅里只剩下男子攀谈起国事。
后院的气息却有些焦灼。
江兰如一脸关切,“姒姒,王爷没有欺负你吧?”
沈姒摇摇头,心想:倒是没有,就是嘴巴毒了一些。
“哎....”江兰如长舒一口气,“没有就好。额么就放心了。”
她看着这个被自己一手养的天真的女娘,心里冷笑,面上仍然笑的和善,“姒姒,如今你已成婚,你阿娘留给你的铺子我也当做嫁妆让你带走了大半,甚至我还给你往里贴补了一些。”
沈姒知道江兰如心机深沉,多说多错,笑的一脸天真,“我看过礼单,上面写的很清楚。”
当然清楚了,那页甚至特意加了金粉,生怕她眼瞎看不到一样。
“你阿娘去的早,留下你爹爹一人支撑生意,朝中事务繁忙,到底忙不过来。”
江兰如低头整理着裙摆,声音带着几分沧桑,“你看是不是你交代钱庄一声,让你小弟前去跟着学习,以后也能帮衬府里一二。”
原来是一个人克扣贪不多,直接将主意打到钱庄上了。
沈姒面带疑惑道,“钱庄的事务有莫叔打理,爹爹不需要操心什么的。马上就快秋闱了,弟弟还是专心温书才是。”
莫叔名莫言,早年间是染青菀的账房先生,她病逝后,便一直为沈姒做事,没有钱庄信物,江兰如手根本伸不进去。
“姒姒,额么知道。只是你也知道你妹妹心疾,用药是个大进项,光靠府中那些进项,又哪里能够?”江兰如说着泪水滚落。
“额么又哪里肯叫你难做。若不是前日她又去鬼门关走了一遭,额么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不然又怎么能让青晨弃文从商?”
哦,难怪呢,原来是那个病秧子生病了。
到底是苍天有眼,因果报应怕是都到了沈淑身上,祸害遗千年,竟然还能做了世子妃。
“姒姒,你体谅体谅额么,额么平日最是疼你,对你千娇万宠,你爹爹忙于政务,一向不理府里事务,额么一个人苦苦支撑相府才有今日。如今你再帮帮额么。”
沈青安当然不管这些,他的吃穿用度染青菀一直派人专门打理,江兰如进门后,为了体现宽容大度一向是遵循旧例。
“你懂事一些,别叫额么难做。”
沈姒心里听的直泛恶心,她自小都被江兰如夸乖巧懂事。
她最爱在沈青安面前夸她懂事。
懂事,仗着她看不懂账本,就扣下她名下铺子的银钱。
懂事,事事让着沈淑,什么东西都让沈淑先挑。
懂事,名门贵女的琴棋书画她一样不会,真的是应了顾怀瑜说
的那句废物。
她以前觉得是继母慈爱,后来才明白这人就是一条毒蛇,想侵吞她阿娘留给她所有的家产。
“额么。”她垂眼看着自己的手指,声音带着几分难过,“我从小到大还不懂事吗?”
“上孝父母,下关爱弟妹。平日在府里我也遵从您的教导事事谦让。我还不够懂事吗?”
她眼睫轻颤,眸子变得水润,像幼时那样期待夸奖的看着继母。
江兰如擦着泪水,连忙摇头,“额么不是这个意思,额么只是觉得你大了,身为长姐,要学会为府里分忧。”
“可是额么,我已经嫁人了。我为了妹妹,为了额么多年的养育之恩,听你的话,领了和顾怀瑜的亲事。额么,我已经做了我能做的了。”
她的满脸失落低头,抠着袖子上的绣花纹样。
江兰如还没来得及说话,院子门口响起了游锦尖细的嗓音,“王妃,王爷来寻您去用午膳。”
沈姒和江兰如起身出了房,门口站着两列穿着兵甲的护卫,黑压压的守着门口。
江兰如妇道人家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吓得脸色苍白,扶着门框才勉强站稳。
沈姒看着院门口身穿素净绣着银竹锦袍,眼蒙薄纱,手里盘着白玉佛串的顾怀瑜,这人俊美如佛子,像是来渡世的。
“爱妃。”顾怀瑜淡漠的唤道。
纵使这人不见得有多喜欢她,却格外宽容,她眼角发红的奔向那个不染纤尘的怀抱。
顾怀瑜愣了一下,随即摸着沈姒的头,温声问道,“这是怎么了?”
这个雪团子一哭,他就拿她没有办法。
幼时他看她哭就不忍心凶她,时时心软任她拿捏。
罢了。
“姒宝。”顾怀瑜像幼时一样轻声唤道,狭长的眼尾满是冷戾,“莫怕,说给我听听。”
怀里的人瞬间哭的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