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温莞故作神秘地笑了笑,把桌上乱七八糟的书记材料移开,纸张铺平。
听到杜仲一词孟惠心差不多就知道要写什么了,果不其然,云温莞足足念了十二页纸的内容,药材多达四十多种。
云温莞把药方交给她。
“你既真心待我,我必不会害你,要是你还想生育,这药一定要吃,趁年轻还来得及,我不敢保证百分百对你有用,有九成机会,看你要不要了。”
孟惠心不情愿地啊了一声,接过药方的手直发抖。
死都没想到这是给自己的药。
这一餐吃下去那还用吃饭吗?
云温莞笑而不语,又把一些注意事项交代,末了还拿出月事带,团好,一并给她,“你若想打退堂鼓,便看看这带子,动力就来了。”
没有女人不想生孩子的。
云温莞思虑周全,孟惠心感激又感动。
“难为你为我想,老实说我现在不着急了,李朗非池中物,我正好有理由拒绝他。”
孟惠心说起这事来云淡风轻,眼前那段小点心都来得及比李朗有吸引力。
云温莞就不明白了,“你看啊,李朗的品阶跟县令可差了好几阶,你爹给你找郎君那肯定是往如意去挑选的,如意郎君嘛,我看你们可以处处看。”
云温莞把药材一一包扎捆好,取来账本做登记。
跟账房记账用“正”的方式不同。
云温莞直接用文字记录。
然后就不见孟惠心说话了,又或者是说出来矫情。
反倒是她观察到小桃的脸,依旧无变化。
“没有用,这药你还用,是药三分毒,我瞧着应该没必要敷了。”
小桃脸上的伤疤是一点没退,这都七八天了,不过云
温莞让坚持下去,小桃当然唯命是从。
“孟小姐,别瞧奴婢脸上没变化,其实奴婢感觉得出来,脸上清爽了,甚至一早起来不似从前总出油。”
孟惠心抿嘴不语,心里其实不抱希望。
绿叶拎起沉甸甸的药材,眼波涌动。
这几天陪着自家小姐来仓库,看宸王妃处理药房信手拈来,不像是庸医。
毕竟是女子终身大事,绿叶心想再让小姐试一次,就这一次。
出来后,孟惠心语气中带着调侃,“你以前可不是这样说的,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小姐都说是以前了,奴婢总要与时俱进嘛。”
孟惠心摇头嗜笑,“看来你真被王妃传染了,学到不少东西。”
“不说能不能根治,就为王妃这份心意,我说什么也要坚持到底了。”
绿叶眉眼带着狡黠,“这就对了。”
……
云温莞这一觉睡得沉,天气忽然凉飕飕的,大风徐徐而来,身子就本能蜷缩,后面渐渐地就不冷了,一睁眼,发现身上有条被毯。
这个时间点,小桃一般在准备下一餐食材,绮罗去洗衣,所以,云温莞想不出还有谁给他盖被子。
云温莞边伸懒腰边去院子,蓦地听见围墙外闹哄哄,丫鬟催促着快点快点之类的,那是慕容墨宸的院子。
云温莞第一反应是慕容念霖出了状况。
然后,风吟院的大门开了。
“君陌,怎么回……”
“王妃,快去救救王爷。”
不等云温莞说话,君陌急急地拉云温莞往风凰院走。
云温莞手上的伤被扯到,呼得她直挣脱。
“王爷有覃大夫和莫大夫。”
她站着不动,赌气意味十足。
想想
管家带来的药有毒,想想慕容墨宸的绝情,想想自己真心对待王府上下,这心里特别不平衡。
云温莞杵着不动,星眸溢出罕见的寒冷。
“慕容墨宸身边能人义士一堆,哪轮得上我去帮忙。”
云温莞这通抱怨很大声,看阵仗是铁了心不想干预进来,君陌看得急如热锅蚂蚁。
就知道王妃请不动,可眼下王爷的情况其他大夫无能为力啊。
君陌正欲开口,只见丫鬟一波一波出来,盆里端的都是血水。
毛巾也染成了红色,触目惊心。
这下不等君陌开口,云温莞飞快跑进去。
“慕容墨宸!”
君陌松了口气,王妃果然不会见死不救的,这不就心疼上了。
覃大夫正在给慕容墨宸把脉,见到云温莞犹如见到救星。
“王妃……”
云温莞冲过来,覃大夫主动把地方让给云温莞。
然后在一旁解释,“王爷的症状像是天花。”
云温莞入目即看到慕容墨宸浑身是伤,像是被利刃所划破,男人面如死色,唇瓣虚白。
“你不是挺能耐的吗,还能受伤。”云温莞没好气一通讽刺,可言语之中都是心疼。
当然,手里的动作
也没落下,率先把脉。
君辞身上也伤得不轻,在一旁解释,“王爷中了埋伏,杀手有千余人,王爷都是为了救属下才会上当……”
后面的君辞说不下去,喉咙像是卡了一块巨石,说不出口。
云温莞收回了手,“他的确中了天花。”
天花,在民间是绝症。
随着云温莞确诊,底下一干人忽然失声痛哭起来。
君辞直接跪了下去,面无血色地哽咽。
外面的丫鬟更是直接端不住手
中的水盆,噹的声音陆续传来。
“都闭嘴,王爷都没死,哭什么丧。”
云温莞眉心冷沉,一声震慑,大家捂嘴不敢弄出声音来。
可这天花是没有药物的,即便不死,王爷也将命不久矣。
云温莞喊了一声君陌。
一屋子人笼罩在阴霾之下,悲伤无声蔓延。
君陌鼻涕还没干,“王妃有何吩咐。”
云温莞,“……”
“咱们这有香栾树吗?”
香栾,南方才有,北方少见。
君陌回忆了下,“回王妃,没有,恐怕淮南一带有。”
沧菱国以岭江为界划分南北,汝南地处北方,与淮南相邻。
说是相邻,到淮南快马加鞭也许两三天。
云温莞起身绕过屏风。
“你赶紧去找香栾树,把那些年份老的叶子连带茎摘下来,要平时装官银那种箱子三箱,速速带回,一定要保证新鲜。”
香栾树是最寻常不过的树,覃大夫百思不得其解,“王妃,这能救王爷?”
能不能就另当别论,君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