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一排排孩子,容貌均与翟溪白无二。
云温莞赶到时也傻了眼,她看不清,只见身形相似的孩子排成线。
可见梅博用意在哪。
两岸弓箭手对准河道中央,船中央的梅博白发横生,铁甲人毁灭,给他造成不小打击。
可那又如何。
还有这些孩子作他的护身符。
丝毫不用担心。
他仰望天空,阴阴笑着。
一会儿后,狂风骤起,晴朗天空一下乌云聚合。
慕容墨宸浓眉轻蹙,很快反应过来。
“快升起河坝,快!”
慕容墨宸话一出,云墨白也联想到了什么,赶紧让人跟着慕容墨宸的人。
梅博这老东西,居然算准了天象,这场大雨势必水涨船高,到了闸口处,梅博以船做盾上岸,而孩子们将会翻船,身陷闸口附近漩涡。
那一处水温常年冰冷,一旦掉水,跟体温难以适应,便会立即出现抽筋症状,继而丧命。
好毒的计策。
“溪白!”
云温莞哭着冲船只大喊。
很快有一孩子招手,大声回应。
哭声凌迟着云温莞的心。
眼看就要到中游了。
云温莞恨不得跳下水游过去。
这么多天,孩子还活着。
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好了。
云温莞使劲拍桅杆:“二哥,快救溪白。”
慕容墨宸说罢要过去,慌忙中,被一双白嫩纤长细手扣紧。
云温莞不准他离开。
“你的伤……”
慕容墨宸勾唇。
他的女人还是在乎他的。
慕容墨宸在她眉心处轻轻一吻。
旁边的云墨白脸色不是很好看。
慕容墨宸可不管他。
温柔抚摸她脸颊,为她撩起细碎发丝,“放心,本王会注意的。”
“那也不行。”云墨白发话,“你在这守着莞儿。”
云温莞疑惑,她这二哥怎么突然这么好说话了。
可其实,哪里是云墨白好说话。
不过是担心慕容墨宸跟梅博见面,怕梅博告诉他铁甲人真实身份罢了。
云家跟皇家恩怨已了。
云墨白不恨慕容墨宸。
只是不能让他们在一起。
现在,情况特殊,忍痛也要允许。
“莞儿,你也看住他,他伤还没好。”
云温莞点头。
她也知道自己帮不上忙。
“你小心点。”
慕容墨宸鹰眸雪亮,尽管距离有点远,可总不太对劲。
他说:“或许那些孩子都不是溪白。”
按照梅博的作风,这孩子也不会是翟溪白。
云墨白没有慕容墨宸了解梅博,当下迟疑了。
只目光仍紧紧往船中央看。
云墨白揪起其中一个梅博手下。
“确定溪白在这里?”
为云温莞解困的梅博手下点头:“错不了,小的亲眼所见,但小的们实在不知梅博这老贼居然还弄了这么一出。”
云墨白用力把人推倒,脚步紧随下游走。
以防万一,云温莞把玉笛跟谱写好的音律拿出。
还没来得及给云墨白,云墨白便下令,立刻杀过去。
翟溪白是他唯一的儿子,决不能有半点闪失,否则,他愧对张白溪。
“二哥等等……”
阻止已然来不及。
只见大批手下,手握横刀,轻功片羽般掠过湖心,直奔船只而去。
不一会儿,梅博仰天大笑。
终于,等不住了,哈哈哈。
正中他下怀。
顷刻间,梅博拿出魔笛,悠悠扬扬吹起来。
跟之前一模一样。
云墨白没想到这一点,顷刻间,侍卫们忽然失去平衡感,哗啦哗啦,坠入水中。
水底不深,却早已被梅博精心布置过,下面都是缠身的水草,被钩住脚的侍卫门无力向上爬。
任凭水位升高,一点点没过自己。
“二哥,怎么办……”
云墨白焦虑过度,只顾着翟溪白,完全没有任何应对之策。
“梅博——拿命来——”
刹那间,云墨白飞身出去。
可惜,没有笛子在,云温莞拼命呼喊,可云墨白早已没了理智。
在云墨白欲一剑踢出去,梅博小心翼翼抓起旁边的小男孩做护身。
“爹,爹……呜呜呜。”
这才是真的翟溪白。
可还没碰到船身,云墨白受到魔音干扰,整个人动弹不得,咕咚坠入水中。
“梅博,拿孩子作威胁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单挑。”
梅博冷笑,手下败
将谈何单挑。
“云墨白,对付你这样的角色不用点心机如何得,我本想善待你,不料你竟无心加入我堂下,既然道不同,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说罢,梅博揪起翟溪白衣领,把他往空中一抛。
“不——”
“溪白!”
云温莞跟云墨白同时瞪大双眼。
空气弥漫着孩子们的朗朗哭声,云温莞一颗心冒到嗓门眼。
千钧一发之际,空中忽然飞出一条白绫,飘飘然稳住翟溪白,随之便是一曲笛音。
云温莞哑然。
那是她谱的曲。
音律悠悠扬扬,荡气回肠,时而低缓,时而急促,如海浪拍打岸岩,高低音间灵活转换。
随着音律节奏,云墨白大脑忽然不受掌控地发出指令,他双臂猛拍江水,借力忽然起身。
那音乐犹如一本活的剑谱,引领习武者,剑与胸持平高度,剑心直逼目标,手腕卯足劲,将全身力量汇聚手腕,使得身姿矫健轻盈,而后,噹的一声,云墨白收到指令,入了魔般直击梅博要害。
噗——
一曲终了。
仙风道骨的老人一袭白衣,施施然坠落在船中间,而他身后的两名童子,也不负众望,移形换影穿梭在杀手当中,很快,他们在尚未来得及作出反击,便齐齐倒下。
“哎哟——”
“啊——”
看到那老前辈仙颜,云温莞跟云墨白皆一愣。
“外祖父!”
……
翟溪白受惊吓,哭了许久,好在梅博没给他下药,身上并无伤口,只是人瘦了一圈,有些低烧。
云温莞抱着他,满眼心疼。
趁丫鬟煎药,她又哄了许久,这才把小家伙哄睡。
在谢道庆面前,云温莞跟云墨白还有慕容墨宸都有些紧张。
光这么被老人家看着,实在没底。
最后还是谢道庆出了声。
“宸王殿下。”
上回见面,还是在慕容念霖刚出生就奄奄一息之时,转眼,十年过去了。
慕容墨宸恭恭敬敬道了声多谢前辈出手相救。
救了念霖,也救了他。
换心这么前无古人的医学竟能成功,慕容墨宸实属想不到。
他那会抱了必死之心。
“外祖父,您也把玉虚清风笛带下来了!”
“嗯。”谢道庆收好笛子,不过他刚才吹奏的正是云温莞昨夜谱的曲子。
谢道庆不放心她,过来看一看。
自然也听到慕容墨宸那些肺腑之言。
谢道庆目光重新落在慕容墨宸身上。
“你虽重获新生,但切记情绪激动,若是产生器官排斥,神仙也无能为力。”
“是,晚辈知道,这些莞儿都叮嘱过了,多谢前辈关心。”
虽然他很想唤一声外祖父。
谢道庆喜怒不形于色,声音平平,却带着极寒的冷意。
“既然宸王要谢那不如马上跟莞儿和离。”
一阵见血,一点都不拐弯抹角啊。
云温莞着急了。
“外祖父……”
“这没你说话的份,把孩子带出去,别吵着孩子。”
最后,云温莞被嫌弃赶出屋子。
只是这样一来,心里更没底了。
不管是谢道庆,还是云墨白,都极力反对这门亲事。
云温莞把孩子放好后,托腮发呆。
“绮罗,你说我该怎么办?”
绮罗有点心虚。
她违背了王妃的命令。
云温莞没注意她行为异常,说了句算了。
看到慕容墨宸无助,命运多舛,她不忍。
“对了,梅博抓到了吗?”
“没呢,不过他被谢老前辈打伤,眼下应该逃不了多远,我们已派人全程追捕了。”
云温莞应声。
一切尘埃落定。
接下来,该迁祖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