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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光彩夺目(四)

所谓“巫蛊”事件之后,金贞儿看出钟离珣不悦。她是聪明人,知道义兄不相信此事与她无关,只是不愿说破。她伤心地哭着,泪如泉涌,钟离珣怎么忍心责备。难为她“用心良苦”,将一根针藏在里衣,一抬手,胳膊便被扎,虽然只是一个小红点,对她而言是屈辱和伤痛。她哭哭啼啼诉说不幸遭遇,自己的所作所为只字不提。她不记得这些话已说不知多少遍,身边的侍卫都能倒背如流。哭诉之后,她提出离府的要求。天气冷了,钟离珣不同意她出远门,可她执意这么做,上了马车,脸上露出阴险的冷笑。无数双眼睛看着三十人组成长长的队伍出了城,还有两车只属于某人的物品,心里不免羡慕又同情。

甄会好松了一口气,自己不想惹事,只是麻烦事找上门,免不了斗智斗勇,家宅不宁绝非好事。“好事者”离开,只留下婢女和侍卫各两名看守梅苑。这下府里可以平静一段时间。韩可可松了一口气,自己对王爷心存感激,隔三差五学做吃食略表心意。不料金贞儿的婢女说话尖酸刻薄,时常让自己难堪,幸得吕嬷嬷开导,向王妃学习,不必把那些混帐话放在心上,求得内心平静,

不惹事不代表没有麻烦,甄会好体会深刻,心存感激。朝阳百姓津津乐道,话题是有关毅王府,准确说是毅王妃,众说纷纭。其一是毅王妃跋扈、歹毒,容不下孤苦无依的弱女子。已靠近年尾,还不让人过安生日子,有必要把事做的这么绝吗?小心遭报应!其二是毅王妃的护卫身陷囹圄,毒妇竟然还在人家心窝上插刀子。接下来更离谱的事似惊雷,邢尚书一筹莫展,只能求圣上裁决。

事情起因源于一场命案,死者是一位妙龄少女。虽是夜里发生,寡母看到凶手匆匆逃走,其侧脸瞧得真切,偏偏自己的声音沙哑,无法大声叫喊。老天有眼!第二天早上,她看到凶手出现,声泪俱下,拼了命拉着对方去见官。有热闹可以看,百姓岂能错过,帮着老妇把犯人押到衙门。虽然此人看起来有两下子,不用怕,人多力量大。这个被老天捉弄的倒霉蛋是谁?穿米色衣裳的幺贰零。甄会好听说朝阳开了一家“黄金宝”,“宝”的味道还不错,想要见识一下。幺贰零受王妃所托,兄弟们还打赌,限制时间和坐骑。他只能发挥自己所长,同时学到一个词,王妃说的“跑酷”。天不遂人愿,“黄金宝”未到手,飞来横祸。

邢大人有些伤感,多亏姜小子舍命相救,敏儿才能安然无恙。死者与女儿年龄相仿,长得还算清秀,脖子上的伤痕醒目,可怜人儿。痛心哪!得知凶手是毅王妃的护卫幺贰零,无论如何也不信。让他头疼的是疑犯一声不吭,无法证明自己清白。幺贰零如何开口,难道说王妃在青平镇中奇毒,身体异于常人不能言明。不想得到怜悯和特殊待遇,只求平淡生活,王妃不需要婢女伺候。兄弟十人轮流守护王妃。命案发生时,自己安静地守在竹苑,如何在别处杀人?为了王妃清誉,死也不能说,自己的命算得了什么?老妇这么做有何目的,是针对王爷,还是王妃?百思不解。事有蹊跷,邢大人让手下立马给王妃报信。什么,杀人?只是出门买个早点,咋就遇上疯婆子呢?这运气……真让人无语。甄会好和幺幺零急忙赶到衙门,邢大人以礼相待。老妇明白眼前手持折扇,瘦小男子和另一位真男人不一般,不敢太放肆,一边哭天抹泪,一边不停地磕头,额头都磕出血了,恳求大人还亡女公道。丧尽天良!让白发人送黑发人,围观的百姓义愤填膺。生死攸关,甄会好看着幺贰零仍是泰山崩于而面不改色的神情,心急如焚,担心自己连累毅王,不可乱来。她简单询问并思考,决心赌一把,拜托邢大人一些事便匆匆离去,不顾有人起哄,要求“他”为亡者披麻戴孝,大家求情不让凶手身首异处,顶多在身上戳十个八个血窟窿。

让看客觉得奇怪的两人走了,邢尚书作出一些交待,表明是毅王妃的意思。既然毅王妃的护卫惹事,自己决不护短,要将凶手凌迟处死。毅王府非普通人家,若是做错事,自然罚得更重,随后他拿出王妃铰的一缕头发,此举代表毅王妃绝不姑息养奸。有人特意检查,确信是女人的头发,如何肯定是王妃的,难道堂堂毅王府只有王妃一个女人?邢尚书料定会有这们的问题,自己用头上的官帽保证。他亲眼见王妃断发,再交到自己手上,这能有假吗?还有人戏谑,这点儿头发太少了,被害人死不瞑目。邢尚书回答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这一缕头发不是为凶手求情,而是毅王妃以此为戒,今后一定严厉约束身边的人。冠冕堂皇的话谁不会说,假惺惺!毅王妃如此绝情,自己的手下出事,说抛弃就抛弃,实在令人不齿。毅王啊,摊上这么个货色,天仙似的金小姐受苦,情何以堪。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由同情受害者,变成他们的声讨大会,痛斥某人不知好歹,狼心狗肺。有情有义的毅王妃在一些人眼中成了十恶不赦的罪人,幺贰零心如刀绞,不知自己不辩解是否大错特错,王妃为何要在衙门出现?邢大人和王妃聊过之后,心里有了七八分把握。幺贰零为什么会成冤大头?他真心希望这案子不要太复杂,万一王妃的计划不成功,她会被朝阳的唾沫星子淹死。

次日大清早,有人便见到刑部

贴出的最新告示。两个时辰后其内容成为热闹场所谈论最多的话题,不管是酒楼、茶馆,还是妓院,不少人甚至下注,基本上都赌毅王府的那个人活不成。姜豪、肖辉,邢武,还有邢武的三个好友在吃饭,听到浑人诋毁毅王妃,愤愤不平,只能忍着,邢武谨记王妃说的话。肖辉用一百两作赌注,与那些“赌徒”唱反调。有人好意提醒,肖辉大手一挥,表示“小爷不差钱”。邢武的好友想起当日窑姐儿与主妇比赛厨艺,对!信武哥没错。他们下注五两、十两、二十两,与肖辉同一阵线。好些人哈哈笑,官府已出告示,此事有假?哎,人傻钱多,无可救药。一位人模狗样的年轻人听到消息,从一家不起眼的青楼喜滋滋地跑出来,在那张告示前瞅了半天,可恨自己大字不识几个。为了心安,他花五个子儿,劳烦一位官差将告示上的内容读了两遍。太好啦!欣喜如狂。毅王妃决定处以凌迟之刑?这太狠了吧。算了,人家是割一刀、十刀、一百刀,与自己何干,大不了给替死鬼多烧纸钱。

那位邢尚书是如何断案的?应不会如此草草了事,难道与毅王府有仇,借此泄私愤?真行!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必须让表舅母知道。她明白自己不是存心杀表妹,喝酒误事嘛。他飞快地回到案发现场,也就是死者和老妇人的家中。他压根儿不知自己和舅母的对话被凌柏寒的暗卫听得一清二楚,更不知围观看告示的那些人,好几个是眼力好的官差假扮,他们暗地里观察,寻找蛛丝马迹。果然,如毅王妃分析的一样。事情顺利要感谢邢武向圣上求助,更感谢圣上容忍毅王妃“胡闹”。

那妇人想起“高人”说过的话,强调事情了结才能抛头露面,这该咋办?大白天出去,被人认出会坏事儿。好不容易熬到天色渐暗,年轻人又回到青楼。一会儿,从头到脚一身黑的高人又出现,不为其他,只是叮嘱那人待到尘埃落定,才有真正的自由。高人也许是心神不定,也许技不如人,自己被跟踪都不知。易立异常纳闷,黑衣人最终堂而皇之进入毅王府。他想不通,如实向主子汇报。凌柏寒听着,慢慢理清头绪,有女人的地方就有战争,毅王府里从来不静,看来这事越来越有意思。

案子已结,“年轻人”不用担惊受怕,睡得很香。不料官差突然出现,他吓出一身冷汗,接下来官差的话让他宽心,确信与自己无关。一位重臣的御赐之物被盗,更夫看到有人鬼鬼祟祟溜进这家青楼。十多位官差忙了一个时辰,终于找到“丢失”的蓝宝石。在店里留宿的二十六位客人俱不承认是窃贼,便统统带回衙门审问,店中女子被禁足,当然,此店暂时停止营业。

太阳升起,新的一天开始了。衙门陆陆续续围满了人,凶手午时将被正法,大家想听某人临终忏悔。老妇见到见到“凶手”又哭又不闹,自己有愧,心虚害怕,只能撒泼掩饰。幺贰零依旧一言不发。他在牢中关了一夜,不吃不喝。早上想要一口水润嗓子,一位狱卒盯着他恶狠狠地说“闭嘴!”他才发现狱卒是邢大人的得力干将,曾共同配合王妃擒凌云,帮阿翁。慢慢地,心里明白几分,王妃又在玩呢。这次是否成功已不重要,他觉得很幸福,此生无憾。

一会儿,有人看到邢大人眼睛有些红,见光流泪,觉得奇怪。“这些天,事儿多,大人心急,用眼过度,伤了眼,惧光。”一名差人小声说。某壮汉想了想,建议大家去暗室,邢大人思考片刻,接受建议。光线昏暗又阴冷的暗室壮汉待过,自己被强行留在此处,关了两日,才不至于做出无法挽回的错事。

“窃贼”落网,衙门给其他人安排休息的地方,还送上茶水和吃食。“年轻人”尤其得意,他的衣裳不小心被一个小厮弄脏,为了小事化了,小厮用给兄长买的衣裳赔礼,还让他洗个热水澡,伺候细心又周到。那衣裳比自己穿的好得多,何乐而不为?他哪知道那衣裳的颜色与“杀人犯”的很像,洗澡是要去除他身上的酒味,接下来,他被点穴,架到暗室。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