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比赛一事,甄会好没有看热闹,她被自己的“圣女”称号连累,需要做的是由她出面断案,案子不大,若是处理不好后果严重。呜呼哀哉!老天真会玩,弱女好为难。事情缘由是前段时间,晟国的首富阿翁来到朝阳,想做跨国生意,此番之行是做考察,他不仅是商人,也是大善人。一日,为流民和乞丐舍馒头,担心出乱子,分成两组,一组是老弱妇孺,井然有序,没出什么问题;一组是糙汉子近三百人,有的粗鲁、冲动、好斗,容易出事,幸亏有官差加强警戒,没想到中途还是出事,十几人为一人插队打起来,吃了馒头的六个人有力气,加入进来,影响更坏,场面很乱,有人抢案板上的食物,官差维持秩序,阿翁和手下动作加快。没想到的是一会儿,阿翁倒地不起,手心发黑,中毒!杀人!官差手中的枪头对准一伙闹事者,大家不敢乱动。一位差人在地上找到作为凶器的一根纳鞋底的针,事发突然,无人看清谁是凶手,他们都是嫌疑犯。
刑大人匆匆带走阿翁,在场的人都不能置身事外。许多人不服,自己确实无辜,要在狱中受皮肉之苦,谁也不愿意,可是这二百八十五人在大伙面前都发毒誓说自己清白,一时间找不到凶手。有的出主意,避免用刑,要求圣女出面,只要不用刑,若是到最后,实在找到凶手,大家都死也无所谓,条件是圣女必须陪葬,无用之人岂可称为“圣”,只能以死谢天下,其家人必须为此付出代价。那位意图把“圣女”拖下水之人正是吕少青,只要能取灾星的命,自己死又何妨。死,他人不愿意,也不想受皮肉之苦,想着大刑之后生死难料。别无他法,只得将希望寄托于圣女。
这件事闹得很大,某人有意误导,圣女在众人心中不可替代,刑大人的话不管用,这可如何是好?刑尚书厚着脸皮再次进入毅王府,这才知道侠义二姐就是毅王妃,掌管刑部的尚书竟然眼拙,惭愧!幸亏静安寺之行,王妃有惊无险。他说明原因,二姐脑壳疼,自己是安希的一块砖,哪儿需要往哪儿搬。没想到和官府合作有一就有二,这次是自己当领导,听起来案子不太复杂,为了让外国友人平息愤怒,她不得不接过份苦差事。这样的“好事”哪能少得了一姐,姐妹出击吧!她们的帮手是曾经的队友,王府的一些侍卫和刑大人优秀的手下。甄会好首先见了未曾脱离危险的阿翁,这还多亏暂住香苑的肖辉,凶器针尖上涂的蛇毒,他正在做研究,确定是什么毒,才能对症下药。甄会好一见阿翁就想到某个人,数位精英开个会,包括姜豪和肖辉,做周密的部署。
当晚子时,绝大部分辛勤工作了一天的人们已酣然入梦,也有好些人无法入眠,比如刑尚书等人。官差带二百八十五人在刑部院子里集中,甄会好一身缟素,刑尚书等人神情有些悲痛,官差把人抬出,他的脸上发乌,手上亦是如此。二姐要求大家送“阿翁”最后一程,若有人胆敢妄言、妄动,格杀勿论!大家排队瞻仰“遗容”,想着阿翁所做的事,数人心中感慨,悔不当初。一人睁大眼睛瞧着,似乎不相信这一切,光线虽然昏暗,还是能认出躺着的人是阿翁。一个个慢慢走过,他们不知道自己的表情被侍卫观察着。
接下来,他们被带进屋里,将要召开追悼会。阿翁的画像挂在墙上,有的人想着阿翁和蔼可亲,眼睛都红了。大家沉默,静静地听着同样一身缟素的一姐念悼词,官差很难过,就连刑大人都是无比沉痛,默哀!二姐握住“阿翁”的手,希望能找出凶手。悼词念完,二姐小声说了一句话,有人听得清楚,圣女是说阿翁的手很凉。可笑!性命都没了,能不凉吗?看来,圣女只是徒有虚名,难道自己真的要死?可怜父母妻儿怎么办?他们不敢乱动,此时,官差手中的家伙已换成刀剑。大伙走出房间,平复一下心情。然后,所有嫌疑犯被蒙住眼,一个个再次进屋,要与“死者”告别,心中坦荡有何惧,何况圣女守在阿翁身边。当然,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可惊慌,妄言、妄动者,死!无视警告,枉送性命,圣女不必承担任何责任。
第一位疑犯是由作官差打扮的侍卫带到“阿翁”身边,战战兢兢,握住“阿翁”的手,结结巴巴说道:“阿、阿、阿翁,一、一路,走、走好!”一姐再拿布擦拭那只与“阿翁”接触的手。疑犯走出屋子,取下蒙眼的布,又进入另一个房间静静等候。虽然自己不是凶手,心里却害怕,用这种方式与死者告别从未见过,也的确如圣女所言,“阿翁”的手非常凉,凉到心里了。两刻钟过去,不断有人进进出出,不少人听到轻微的窸窸窣窣之声,他们与第一人的感觉一样:有声音,手冰凉,大家的心中七上八下,只能期盼能查出真凶。
时间一点点过去,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吕少青走路一瘸一拐,让侍卫留意片刻,伪装?仇视甄家的少年与“阿翁”握手后嫌疑没有了。真凶是最后进来的一位,他心中有鬼,不敢触碰到“阿翁”的手。当蒙眼的布被取下,扭头看了一眼,床铺得整整齐齐,刚一打开门,一脸乌青,无比瘆人“阿翁”眯着眼,手指着他,用非常低沉的声音说:“跟!我!走!”
“阿翁,饶命!真正害你是二管家,毒针是他给的,我只是听命行事,
那些流民闹事也是他指使的。”真凶当场吓尿,一股脑儿全说了。
凶手落网,实际上他是晟国人,详细情况由专人作记录。其他人静静地待在狱中,等候结果,他们不知道命运会怎样,圣女行事如此特别,怪!刑大人本想打铁须趁热,此番折腾太久,天快要亮了,另一拔人的“表演”只能暂停,有些事适合在晚上进行,暗夜心慌慌,事半功倍。当然喽,作为阿翁的随行人员共五人,官差对他们也做了初步调查,只等着他们之中那位笑里藏刀的二掌柜认罪。
此番别样的断案让大家乐了好久:嫌疑犯在院子里看到的“阿翁”是“老泠”假扮,多亏一姐的巧手,将“老泠”整的与阿翁有八分像,光线太暗,因此无人怀疑。在屋里,那些人与阿翁握手告别,此时的“阿翁”是侍卫,他们的手上抺了锅底灰,凶手胆怯,不敢与死者接触,自然手不黑,旁观者一目了然。为何有窸窸窣窣之声,侍卫握过装有冰块的皮囊,手自然冰凉。疑犯这么多,也就有多名侍卫装作阿翁,自然会有窸窸窣窣之声,这也是对疑犯进行心里战。
阿翁的随行人员人身自由受到限制,被关在一间屋子里,有的是真关心阿翁,询问阿翁的身体状况和案子的进展。无论是倒马桶的,守门的,或者是送饭的都是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这几人是刑大人得力的手下,也很欣赏二姐,他们懂得谨言慎行。
此事既辛苦又伤神,一姐和二姐为此睡得很香。她们不知道钟离珣盯着小鸽看了许久,想看出什么端倪,之所以这么做是一姐念悼词时,幺幺零无意瞟了一眼,很可惜没有看清楚,只是觉得那些文字似乎不是大家熟知的,遗憾的那张纸被一姐烧了,当晚她们行事作风怪异,自然让人生疑。钟离珣和小鸽相互看了一个多时辰,越看越觉得无趣,只有还小鸽自由。一姐和二姐睡到下午才醒过来,一个时辰后,看望了在香苑的阿翁,他的毒差不多已解,只是人还未醒,能确定脱离危险,一姐和二姐放心了。她们又匆匆赶往刑部,为夜晚的攻心战做准备。表面上二管家与此案无关,因此不能走寻常之路,何况他是外国人,处理不当会落人口实,怎么办?绝不能坏人继续作恶,正邪的较量即将开始,这有难度,二管家跟随阿翁多年,对阿翁比较熟悉,谁能想到外表憨厚老实的中年大叔会包藏祸心呢。
亥时,与阿翁随行的这五人与刑尚书等人玩“游戏”。从刑尚书等人的表情看,阿翁……这五人很不安。“阿翁”被抬出来,有人伤心、有2 难过,二掌柜似乎不相信,睁大眼睛看着,随后嚎啕大哭,真会演戏!他们不敢妄动,害怕官差手中的刀剑。一身缟素的一姐和二姐出现,她们要做的是让逝者安息。难得这几位不知其人,要是坏蛋耍花样,会更加费神。刑大人神情凝重,念着悼词,其实也不是悼词,而是官差做调查时,那五人说过的话,对阿翁是既感激又尊敬。一处空地上,摆放着由竹篾搭成,有奇怪格子,巨大的方框,三十二位脸涂得乌漆麻黑,穿着黑色或红色的男子,站在方框的一定位置,双方对立站着如两军对峙。中间的空地上燃烧着两支蜡烛,这些不重要,亮点是三十二位男子胸前的白布上有绿色,或圆圈、或圆点、或有横有竖,奇特标识,有着不同标识或颜色的几位男子随着一姐吹的悲伤曲子,慢慢移动,甚至走出范围之外,这是何意?不知内情的人懵了。曲终,刑大人念完稿子,站在格子中红的“!”和黑的“—”共五人不动了。二姐将香囊中的少许粉末洒向蜡烛,顿时,火焰威力大增。
“啊,阿翁!”小伙计惊呼,原来从“阿翁”嘴里慢慢流出血水。
“难怪阿翁不愿离去,你们之中有人是凶手。”二姐冷冷地说,帮着擦干净。
“鬼话!刑大人,她是何人?安希国就是这样办事的?”二掌柜很气愤。
“这位姑娘是谁不重要,关键是她能与阿翁交流,大家都不想阿翁枉死吧?”
“当然,让那位姑娘试一试,也好让阿翁知道我们是忠心耿耿。二管家,对不对?”
“哼!老子不信,臭丫头若再胡说八道,要为阿翁陪葬。”
“是与不是,一试便知。”二姐让他们五人提笔,蘸水在白纸上或写或画,二管家画个叉以示不满。她拿着这做记号的五张纸慢慢靠近火盆,无论真假,那五人都想知道对方是否装神弄鬼,大家目不转睛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