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马蹄声哒哒哒,伴随甄会好没心没肺的笑声,这段日子让大伙一天到晚乐呵呵,印象深刻的是中途小憩时,何德出小点子,就是让她无论用什么方法,六名侍卫每人给她一个机会,只要是从这几人口中得到他们的名字,只有一个也算过关,陪同出恭的活儿可免。甄会好喜出望外,她笑靥如花,摆出一副胜券在握的架式,没想到结果是她被无情地打脸,心里很郁闷,并且怀疑自己的智商。她的办法是给每人出了一道不同的脑筋急转弯,谁知道她的问题刚说完,对方的答案脱口而出,而且是百分百都正确。缺心眼的她彻底傻眼了,是他们聪明,还是自己太笨?其实都不是,他们通过观察她面部表情微妙的变化,思索答案,同时也说明这几人思维敏锐。这算不算作茧自缚?某人仰天长叹,非常后悔没想到让他们展示舌头功夫,来上一段能把人绕晕的拗口令。错失良机,她懊恼自己笨得无可救药。
经过三天两夜的跋涉,他们到达目的地——青平镇。甄会好摇摇头,活动僵硬的身体,然后下了马车,脚踏实地的感觉很好,她多么思念曾经陪伴自己穿梭于大街小巷的两轮车。
当地父母官,已是不惑之年的路程及手下一干人等早早地在县衙门口候着,他们如盼星星、盼月亮一般,见到远远而来的一行人,他们像是吃了定心丸,喜笑颜开,一方面原因是毅王身份尊贵,另一方面是毅王目光长远,心思异于常人,行事雷厉风行,问题应该会迎刃而解。路程将不怒自威,如天神的贵人安排在县衙内堂后面一处雅致的小院,指派六名能干的下人服侍。当朝仅存的异姓王竟然出现大家面前,仿佛如做梦,有两人见了鬼面王爷,当场手脚不听使唤,不知是害怕,还是激动。路程的妻子畏惧残王之名,已带着孩子住在娘家。大家敬畏钟离珣,他们看甄会好的穿着,以为她是下人,看着她在大人物身边笑得那么真实,信心满满,既佩服又羡慕,同样都是伺候主子,这做人的差距怎么是如此大呢?不公平!人多眼杂,钟离珣用目光扫了众人一眼,只留下两名不太怯场,身板结实的小厮。
甄会好还没完全缓过劲儿,何德安排了一项让她自己难以接受的活儿——伺候王爷沐浴。什么意思?又不是自己情愿要享受豪华马车,他们变换法子折磨人哪。总不会是想着帮他搓背,再随意松筋骨,她技术好,他来了兴致,一起鸳鸯戏水,然后激情四射,那个啥吧?绝对不行!自己清白而来,盼望能清白离开。怎么办?
她借着脚伤未愈磨磨蹭蹭,何德看得着急上火,异常“担心”地说:“看来甄姑娘身子娇贵得很,何总我潜心研制的药只适合那帮皮糙肉厚的小子们,幸亏何总还有一个方子,药引子就是小鸽子的脑和心。这样吧,甄姑娘回去好好休息,万一落下病根那就得不偿失了。王爷由我们照顾,晚些时候再来给姑娘换配制的新药。”说完,他呵呵笑着,心里清楚什么是她的软肋。
这番话让甄会好胆战心惊,她确信何德之言可信不可全信,小鸽的性命因自己受到威胁是真,便急忙解释:“何总,刚才是马车坐久了,腿发麻才走不快。您的药非常好,这伤基本上已经好了,不必另外费心,我们将老板照顾好才是最重要的。”
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老娘拼了!不就是帮别人洗澡嘛,既然曾为弟弟们做过,这次也肯定能行。她将速度加快一些,不到一刻钟的时间,站在房门口,得到屋里人首肯,她红着脸站在离钟离珣不远的地方,浓浓的中草药味道直往鼻子里钻。谢天谢地,人已经泡在水汽氤氲的木桶中,避免一些尴尬。
“过来捏捏腿脚!”钟离珣能感觉到身边的人是她,闭着眼睛吩咐。
“是!车坐久了,身体应该不怎么舒服吧?会好竭诚为您服务。”她将手伸入深褐色药水中,低着头认真工件。药水的温度还烫手,他身上有的皮肤已经发红。她有些同情眼前这位身居高位,却要忍受病痛折磨的王爷。真的是谁都不能做到万事如意。
过了大约一刻钟,她无意中问道:“老板,面具不需要取下吗?这药水该不会伤到脸吧?”
“忘了,取下吧,顺便按摩几下。”
“好,您继续闭目养神。”
这位霸主是何尊容? 甄会好有点好奇,缓缓取下轻巧的银面具,依次欣赏自己喜欢的剑眉,双眼微闭,她看不到那深邃的眼眸,乌黑、浓密的睫毛聚成优美的弧形,好似弦月,挺直的鼻梁,厚薄适中,性感的红唇,短短的胡茬,包括脸庞都是让人无可挑剔。她如同被雷击,呆呆地站着,为何眼前的帅哥是这副模样?好像是那人的孪生兄弟,她从未想过自己能再次见到珍藏于心,熟悉的面孔,唯一不同的是他留着修剪整齐,短短的胡须,而那个人总是把胡子刮得干干净净,家中的照片为证。
她心慌意乱,用颤抖的双手重新把面具给钟离珣带上。他被惊扰到,睁开眼,看着她,等待答案。
“干、干嘛长得这么好、好看?让、让会好垂涎三尺,担、担心自己把持不住,对王爷用强。”她结结巴巴解释,这才发现他的眼神也与那个人一样。
“滚!”钟离
珣怒气冲冲,恨不得命人拔她那不安分的舌头,此等胡话是女子能说的吗?有没有脑子?算她运气好,没有外人瞧见,否则王府颜面何存。奇怪,府中几个小子长得也算是一表人才,不曾见她失态。太长时间未照镜子了,难道自己更加英伟不凡?看来不以真面目示人非常正确,省了不必要的麻烦。
“是!会好告退!”她仓皇而逃,顾不上欣赏那健康的小麦色,强有力的臂膀,诱人的“红豆”,无比魅惑的胸肌。幸好没有外人看见她神色异常,脚步匆忙,要不然他们肯定以为王爷用强,婢女坚决不从,想着这妮子真傻,当不成王妃、侧妃、小妾,就是做通房丫头也比普通人家的当家主母体面,吃得好、住得好,王府气派,这是好多人烧香拜佛许愿,求都求不来的好事,为啥不愿意?
她为了不让泪水涌出,睛眼睁得大大的,不敢眨眼,躲到屋子后面一僻静处,松懈下来,眼泪再也止不住,心里某一处被活生生撕裂,她痛不欲生,不敢哭出声,无语泪两行。伤心归伤心,她清楚自己的处境,害怕藏不住心里的秘密,被别人套出话来,再说有些事情未必解释得清,她有顾虑,哭了一会儿,擦干泪水,装作若无其事往回走。
走到屋前,正好碰到何德,他很诧异地问道:“姑娘不在屋里伺候主子,到这儿干嘛?”
“做事笨手笨脚,言语冒犯老板,被赶出来了。”
“冒犯王爷,何总长见识,厉害!眼睛这么红,哭过?”
“不是,刚才想看看天上的鸟儿,鸟未见,小飞虫进了眼睛,死活不出来,我就拼命想伤心事,挤眼泪才把它冲走。”
“哎哟喂,姑娘了不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夺去一条性命。它的离去有姑娘的泪水相伴,死而无憾。”
“听何总这么说,我都觉得自己做了大事情。”
“没听出来何总我说的是反话?”
“是吗?反正我觉得是好话。”
他们说笑着刚进屋,路程赶来,准备向毅王汇报情况。何德给甄会好一个眼神,她乖乖地沏茶。路程侧坐在大厅侧面的椅子上,讲起四年来,每到这时候,茉莉村的百姓愁眉苦脸、怨声载道,找他们麻烦的那帮死心眼的小子们也不是什么歹人,双方是针尖对麦芒,他这位父母官两头受气。
事情的起因缘于一条人命,这帮小子的头儿叫姜豪,其义父姜宥曾在宫中,近身伺候凌柏寒十年,为保护主子伤了眼,看不清事物,只能感知亮光,身体出问题,只能告老还乡,不对,是衣锦还乡。姜豪得知这一消息欢天喜地,没想到看到的是义父的尸身,一碗虾酱面要了义父的命,原因是面条中有花生米,而姜宥偏偏对花生严重过敏,特意提醒过被大家称为“面伯”的店家,有其他客人作证。店里生意好,面伯习惯性撒一勺碎花生,他们还看到陪同而来还有一位很年轻的公公,那人打着如意算盘,皇上命他照顾姜宥的起居,当然包括皇上赏赐的价值不菲的钱物,想着若是姜宥出问题,那财物或许归他,所以他对店家做的事视而不见,想着只会引起身体不适,没料到会送命,不少客人看着,众目睽睽,便弃钱财溜走。
姜豪得知噩耗,要严惩肇事者,胆小的面伯被打了板子,交了全部家当,换得自由身,被嫁到外地的女儿悄悄接走,不知所踪。姜豪本打算让那位住茉莉村的面伯照看义父的墓地,结果人跑了,他迁怒整个村子,在义父去世一个月时间里,带着二十多个好兄弟,赖在村民家中,不吵不闹,不做任何坏事,或站、或坐、或躺。村民可受不了,家中无缘无故多了外人,生活受到很大影响,产妇受惊,奶水都吓没了,孩子饿的哇哇哭。成亲不久的新郞差点变成中看不中用的废物。路程得知消息束手无策,左右为难,天高地阔,找不到面伯,又不能把只给茉莉村民添堵的小子治罪,这些人在镇上,甚至其他村子惩恶扬善,口碑好,其中五人与京城有联系,办了他们引起公愤,镇上恐怕会有麻烦,路程好生为难,自个掏腰包,想送走“大神”,遭拒绝,按照姜豪的话说是小爷不差钱。路程当孙子,为双方说好话,时间到,他们潇洒离开,被打扰的村民家中都留下纹银五十两作为补偿。
姜宥忌日,他们又出现在茉莉村,路程向朝庭求救,刑部侍郎郝渐来了,二话不说,把他们抓了起来,只是关着。让他始料未及的是自己出了县衙,就会受到臭蛋、粪水袭击,还收到过特别礼物——蜜蜂窝。人民的力量强大,他只能躲,当缩头乌龟,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