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赵娇颐对医学上的说法也不了解，就两个字简单的回答。
有钟景华待得病房里，就连消毒水的味道都感觉浓烈了许多。
许臻时跟在赵娇颐的身后进去。
钟景华虽然醒了，但依旧躺在病床上，白色的病床，苍白的脸，蓝白条宽松的病服。
他虚弱的睁开眼，昨晚只说了几个字，现在依旧不能发出什么声音。
老爷子盯着他，就是这个人，喝醉了酒在市区的道路上飙车，害死了他唯一的儿子。
老爷子恨啊！
气啊！
恨不得现在就给他两巴掌。
可是不行。
这医院是赵家的，VIP病房还有监控。
他不能打人，要忍着。
老夫人拉着赵娇颐的手臂，一向慈爱的老夫人看向病床上钟景华的时候，眼神里也多了怨恨。
钟景华盯着满屋子的陌生人，还有医生，昨晚脑子混沌，一大早就又来，大概也猜出来一二了。
正当他犹豫要不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钟景慎来了。
他宛如看见了救星，眼里放光。
那双涣散的眸子终于不涣散了。
“都在呢。”钟景慎还没睡醒就被钟夫人给喊醒了。
让他来医院。
这还有什么可来的？
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钟景慎和这些人可不一样，他走到床边，直接对着钟景华的脸就是啪啪两下。
他拍的不重，但在安静的病房里显得特别刺耳。
钟景华皱眉，挤出一个虚弱的“哥……”字。
“还知道我是你哥！”钟景慎低头，捏着他的脸，“知道错了没？你知道你睡了多久吗？”
“恩……”
钟景华不怕爸妈，也不怕爷爷奶奶。
唯独怕这个一母同胞的哥哥。
从小就对他血脉压制。
刚来就打他的脸，这要是换成以前，高低得嚎两嗓子，再低头。
现在身体不适，只能躺在床上。
“知道错了就好。”钟景慎镜片下的眼睛露出凉薄的微笑。
钟景华怵他这种微笑，冷冰冰的，带着诡异的狡黠，憋着坏，很恶劣。
他怂。
有哥哥在，他就不说话了。
坦然的闭上眼睛，装死。
“吃早餐了吗？”钟景慎看着赵娇颐问。
“吃了。”
“说明现在气也消的差不多了，都有胃口了。”钟景慎冷笑，“我都没有胃口。”
“我当然有胃口，某些人即将为自己犯下的罪付出代价，这是好事。”赵娇颐眼底冷冷的，“但那股气，可能消不了。”
就算钟景华去坐牢了，也消不掉的。
他换不回三条人命。
“气大伤身，你这么年轻，可别生气了，会长皱纹的。”
“呵，所以你才30，就显得像个四五十岁的老大叔一样，是因为天天生气吗？”赵娇颐冷声讥讽。
钟景慎笑了，悠然自得的推了一下眼镜，“我知道你现在在气头上，你说的话，我就当没听见，你放心，这小子犯的错，我们不否认。”
来得及否认吗？
视频都传遍全网了。
现在A市所有人都知道钟景华醒了，停滞不前的案件会重新审理。
钟景华会被被判入狱，钟景慎不可能用钟家的前程来赌钟景华。
她现在只担心一件事。
就是钟景华的刑期判的少了。
她一定会努力，让钟景华多判几年。
老爷子受不得刺激，和夫人一起离开了。
临走前，还意味深长的看着许臻时和赵娇颐。
最终也没说什么，上车走了。
此刻才九点多，秋季的阳光正好。
这么好的天气，却有这种糟心的事情，三人谁的脸色都不好。
“我和你想法一样，所以你不用担心。”钟景慎低头看她，“我巴不得他多受点教训，多在牢里待几年。”
“他应该的。”
“的确，他应得的，从小到大就会给我找事，这次总算是踢到铁板了，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他。”钟景慎冷哼，“我比你更期待。”
赵娇颐盯着他的背影，老实说，赵娇颐并不觉得钟景慎是那种不顾骨肉亲情的男人。
但钟景华这件事的确闹得很大，外面传的沸沸扬扬。
大多都是看热闹的。
很期待钟家会怎么处理。
钟景华无事发生，继续当纨绔子弟，说明钟家依然财大气粗，实力庞大，不好惹，但背地里少不了被举报。
钟景华入狱，那就遂了很多人的心，也能警告一下家里的那些不良少年，不要犯事，真犯了事，家里再有钱，也是兜不住的。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犯了错挨打要立正。
赵家的司机过来，“小姐，您要去哪，老爷让我送你。”
很明显，昨晚赵娇颐和许臻时一起来医院，被爷爷知道了。
昨晚赵娇颐说了谎，去外公外婆家，并没有去。
今天在医院，爷爷虽然没说什么，但心知肚明，没有拆穿她。
“小时。”赵娇颐侧头，“回家好好的睡觉，休息，学习，其他的事情你等待结果就好了。乖，相信姐姐。”
“我会的，会一直一直相信姐姐。”许臻时低头，克制着想牵着她手的冲动，喉结滚动。
赵娇颐上车离开了。
许臻时站在原地，依旧没有睡意，他仰头看着天空。
爸爸妈妈也在看吗？
那个人醒了，他会受到惩罚的，对吧？
京市悄然入了冬。
今年的冬天来的比以往更早，雾霾也严重了，整个天空都是雾蒙蒙的。
赵娇颐穿着黑色的大衣，坐在法院庭审的最前面，她的左边是赵家的爷爷奶奶，右边是云家的外公外婆。
许臻时坐在她的后面，不能并排坐，这样距离她近些。
不公开的庭审，现场的观众并不多。
凑热闹的郁词宸和担忧的岳霜霜在许臻时的身边。
其他的就是钟家的人。
钟景慎西装革履，眼神却极其淡漠的盯着身着囚服，剃光头发，经过一段时间的康复，能够下地行走自如的弟弟，站在被告的位置上哭诉认罪。
“我错了……”
“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我在在这里向你们道歉……”
“对不起！”
钟景华满眼都是泪，哭的看起来情真意切的模样，转身对着台下的被害者家属们，低头鞠躬，“我会受到惩罚的，希望你们以后能够想开点，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