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南姑姑,诸事不便,最麻烦的就是和宫外断了联系。
许知淮的手再长,也伸不到外面去,总得有个人穿针引线。
锦婳的心思太过单纯,又不能说话……其他人更是不能轻信。
最要紧的时候,身边却无人可用,除非是卫漓的人。
慢慢地,院中的其他人也察觉到南姑姑不见了。
按着规矩,宫婢是不能擅自出宫的,除非是得了主子的恩赏,离宫探亲。
南姑姑消失快半个月了,月例银子也迟迟未领。
内务府的人不好多问,只是凭空少了一个人,早晚要有个说法。
许知淮找来和南姑姑交往颇深的几个嬷嬷,一番询问下来,才知南姑姑走得仓促,非但没和她这个主子交代,还拿走了之前寄存在她们手里的几十两银子。
许知淮蹙眉,隐隐觉得不对劲儿。
带了那么多银子,怕是存了逃走的心,可她敢逃吗?
“好好的,她要银子做什么?”
“回娘娘,奴婢们也不知道,只听她说有要紧的东西要买。”
什么要紧的东西?真是越来越理不清头绪了。
许知淮想着要不要再去一趟侯府。
可是卫漓之前警告过她,不许再去……
内务府的管事最会看人脸色,见娘娘皱眉沉吟,便道:“姑姑在宫中也待了十几年了,做事有分寸的,恐怕是在回程的路上被什么难事绊住了脚,奴才们还是再等等吧。”
许知淮闻言抬眸,深深望他一眼:“公公做事倒是沉稳,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那就再等等吧。不过你们可要管住自己的嘴,别出去胡说八道,给我惹麻烦。”
“奴才不敢,奴才知道分寸,怎敢妄自议论娘娘身边的人,奴才对娘娘素来尊重……”
“都下去吧。”
许知淮轻轻摆手,神情不耐。
烦了一个上午,还是不了了之。
朱宿星抽空回来陪她用午膳,见她有点恹恹的,不禁发问:“怎么一副没精神的样子?”
“春困秋乏,妾身近来身上总是懒懒的。”
朱宿星淡淡一笑:“等会儿咱们一起休息片刻,养养精神也好。”
许知淮温柔点头。
一杯清茶润润喉,淡去口中的油腻。
两人相拥而躺,面对着面地望着彼此,朱宿星的眼睛里还有些淡淡的红血丝,许知淮心疼地抚上他的眼睛:“殿下多睡一会儿吧,就当是陪我。”
朱宿星闭眸而笑,呼吸沉沉。
当他快睡着的时候,他忽而想起什么似的,又睁开眼睛道:“淮儿,你会不会是有喜了?”
这话惹得许知淮微诧。
她含笑摇头:“殿下误会了,不是的……”
朱宿星握着她的手,轻轻攥紧:“我记得很清楚,上次你也是这般嗜睡,偶尔胃口也不太好,看起来总是恹恹的。”
许知淮没想到他记得这么清楚,莫名有些于心不忍,他是多期盼有一个孩子呀,才会如此心心念念。
她的小日子才刚走,不会是什么喜脉……
“不如让太医来看看,别因小失大。你不是一直在调理身子吗?准是起了效了。”
朱宿星说着说着,眼睛都随之明亮起来。
许知淮只好点头,脸上的笑容略显勉强:“殿下,若不是喜脉,可怎么办呢?”
朱宿星的眼神再次闪烁:“没关系,好事都是要等的。”
太医们来了,也是一脸紧张慎重,结果并没有什么好消息。
朱宿星有些失望,长叹一口气之后又恢复如常温和,他握着许知淮的手,久久没有松开。
“对不起,殿下,让你失望了。”
许知淮看着他低垂的眉眼,莫名愧疚。
朱宿星笑了笑,抬手点她的鼻尖:“小傻瓜,干嘛说这样的傻话?以后会有的,今儿是我太心急了。”
这温柔的安慰,让许知淮心里更加难受了。
哪有什么以后?
他还不知道,以后还要经历多少次这样的失望。
下一次,他还会这样从容淡定吗?
许知淮藏起忧愁,温顺点头。
午睡的功夫就这么浪费了,朱宿星匆匆离开。
许知淮心情落寞,独自喝茶,只觉杯中的茶又苦又涩,又让锦婳换茶。
锦婳换了一杯茉莉清茶,许知淮不满意,又换了杯金盏菊茶,她还是皱眉头。
锦婳伸手要换,却被许知淮按住了手:“算了,我是在和自己赌气呢,不是冲着你。”
听闻太医院派人过来之后,皇后娘娘也格外担忧,召来许知淮细细询问。
“你当真没记错吗?别是太医院疏忽了。”
许知淮连连摇头,屈膝行礼:“娘娘,妾身记得明白清楚,太医们也看过了,真的不必再麻烦了。”
皇后娘娘闻言脸色微微一沉,几分不悦,几分无奈:“你啊你,又让太子空欢喜一场了。”
“妾身知错了。”
“谁说你错了?瞧你这副委屈无辜的模样,好像谁欺负你了。现在谁敢难为你,让太子心疼,罢了罢了,还是继续补身子要紧。”
又折腾了一趟,许知淮更觉乏累。
不过她没有偷懒,仔细地梳妆打扮,换上绯色的衣裙,涂上娇媚的胭脂,用精致的妆容来掩饰满脸的心事。
朱宿星披星戴月,伴着浓浓的夜色归来。
一进门,就见她明艳灵动,笑盈盈地等待着自己。
他惊讶一笑,凤眸微眯。
许知淮婉然行礼,莲步轻移,每一步都踏入他的心扉。
“淮儿。”
他唤她,抱她。
“你真美。”
许知淮见他开怀一笑,心里才稍微好受些。
“殿下喜欢就好,以后妾身天天这样打扮,好嘛?”
朱宿星低低发笑,低头去看她的脸:“这一身精致多费功夫,何必这么麻烦?你怎样都是好看的。”
许知淮主动亲吻他干燥温和的脸颊,带着点撒娇的语气道:“殿下最会哄人了,妾身也要哄哄殿下才行。”
朱宿星缓缓眨眼,似乎明白了什么。
“淮儿,你不会是因为白天的事吧?”
许知淮咬唇,诚实点头。
朱宿星摇头一叹,满眼柔情:“为何这么傻?”
许知淮瞳孔微微发颤:“这是妾身唯一能做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