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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狐狸尾巴

柔软的绒毛,光滑厚实。

毛尖赤红带着一点点金棕,华丽又贵重。然而这份美丽是抢回来的,皮毛之下的血肉之躯,早已经不复存在。

一袭狐狸毛,虽然收拾得很干净,隐隐约约还有些腥重的味道。

许知淮光是看着它,便能想起那血淋淋的场面。

她微微蹙眉,让锦婳取些香包,将狐毛裹好,先收起来放着。

眼不见心不烦。

锦婳微笑点头,将它妥妥当当地收进樟木箱子。

当晚,许知淮做了个诡异的梦。

梦中那只被剥了皮的赤狐,拖着鲜血淋漓的身子,不停地在她的脚边哀哀的嘶叫。

待她悠悠转醒,惊觉朱宿星不在身边。

每次噩梦惊醒时,她都会下意识靠向朱宿星,汲取他的体温。

这会儿他居然不在。

许知淮掀起帘子,朝外看了看。

桌上的烛台烧得正旺,满室昏黄,不见人影。

她披上一件长袍,匆忙起身,开口唤了声,只见锦婳睡眼惺忪地跑过来。

“殿下呢?”

锦婳揉揉眼睛,指指外面。

“殿下去书房了?”

锦婳默默点头。

这么晚了,准是有什么要事。

许知淮让锦婳给她斟了一杯热茶,边喝边等,谁知等到天亮了,也不见殿下回来。

她掐算时辰,梳洗更衣,早早候在书房。结果又等了大半个时辰,才等来神情沉重的朱宿星。

“殿下。”

许知淮软软开口,就见他挑眉微诧,随即三步并做两步,朝她走过来。

他身后的岳屹川也是沉着一张脸,看见她的瞬间,眼神更是转厉。

“你怎么来了?”

朱宿星一把将她垂在身体两侧的手,轻轻握住,果然凉凉的。

“昨晚妾身醒来,看不见殿下,有点担心……到底出什么事了?”

朱宿星垂眸,用自己的体温给她暖着双手:“谢宁朝死了。”

“啊?”

许知淮莫名诧异。

那只老狐狸怎么会突然死了呢?

他不是才得了太子的特赦,准备去淮州收税收银子吗?

“怎么会呢?”

“他真的死了,尸首都找到了。”

朱宿星的语气中夹杂着些许沙哑,分明是因为熬夜的缘故。

“谁做的?”

朱宿星微微沉吟:“目前还没个定数,不过也没那么重要了。”

真凶是谁都是一样。

许知淮觉察到他复杂纠缠的心情,忙挽住他的胳膊,轻轻柔柔道:“我给殿下熬了参茶,殿下趁热喝点吧。”

两人一起来到书房,许知淮安安静静地在他的对面坐下,眼含关切:“那三万两银子还找得回来么?”

朱宿星勾勾嘴唇,似在苦笑。

“谢宁朝除了有数不尽的财富,还有数不清的秘密。如今他就这么死了,银子未必追得回来,那些秘密也没人知道了。”

许知淮轻轻叹息:“难道是有人故意为之?还是……别有用心?”

朱宿星又抿了一口参茶:“想要查清楚不难,有卫漓呢。”

“殿下还要让青衣侯去查?他的眼睛能行吗?”

“除了卫漓,我谁也不信。”

许知淮点点头:“妾身明白了。”

她沉默半晌,忽而一叹:“殿下殚精竭虑,一心一意只想为百姓做好事,为何过程总是这么难呢。”

朱宿星听出她的惆怅,抬手抚抚她的头:“傻瓜,你干嘛这么委屈?”

“妾身替殿下不值,替殿下揪心。”说完这话,她的眼眸已浮现淡淡水光,软软的,怯怯的,像只受了欺负的软萌小动物。

朱宿星望着她满眼心疼,烦忧的眉眼终于舒展了几分。

老狐狸虽然死了,但狐狸尾巴还在。

当日下午,许知淮吩咐南姑姑派人去给谢无忧传句话儿。

谢无忧被养在外室,重新过上了锦衣玉食的生活,衣食住行皆有人仔细侍奉。

薛耀行事低调,每次都是悄悄地来,静静地走。

许是怕她一个人寂寞,薛耀给她买了一只画眉,悬在廊下。

谢无忧望着那只鸟,总觉似曾相识,许久才想起自己也给过许知淮一只画眉,比这只还要名贵漂亮。

当初她是想用一只鸟嘲讽她来着,如今她也成了一只被人嘲笑的鸟儿。

被人豢养,被人观赏把玩,一辈子失了自由。

谢无忧望着那只画眉一阵出神,直到有小丫鬟来唤她:“夫人,外面来个裁缝铺的师傅,说是给夫人送料子来的。”

“什么料子?”

“说是夫人预定的料子。”

谢无忧迟疑开口:“让他先进来吧。”

她的小院十分隐蔽,不会有人冒然而来的。

上好的苏绸,样样都是上品。

墨绿绣茉莉,黛色白玉兰……

这花色这样式,分明是宫里才有的好货。

谢无忧瞬间警觉,望向那满脸堆笑的裁缝老板,带着三分探究的语气道:“这货是从哪儿来的?”

老板笑得一团和气:“夫人不记得了,就是上月初三呐。”

谢无忧立马什么都明白了。

她留下料子,遣走丫鬟,一个人用手慢慢摩挲着,果然从布卷里翻出一张小小的字条。

黑白分明,触目惊心。

“谢宁朝已死,凶手不明。”

谢无忧呼吸一窒,心肝都跟着揪成了团。

祖父死了……那其他人怎么办?

她心中仅存的一点点希望,现在彻底泯灭了。

是夜,薛耀推了朋友的酒局,匆匆赶回。

一进院,就见丫鬟们满脸焦急地站在廊下,陪着小心道:“夫人今儿似乎有些不高兴……”

薛耀见屋里没点蜡烛,黑漆漆的一片,登时轻斥:“你们是怎么伺候的?夫人不点灯,你们杵在外面有什么用?”

他直接推门而入,顺手点了烛台,待见谢无忧趴在床边,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忙唤道:“怎么了?地上多凉啊。”

他过去扶她,结果就看见了一张沾满泪水的小脸。

“为什么哭?”

谢无忧颤颤不语,只把心酸默默咽下。

薛耀皱眉,俊秀的脸上露出一丝怀疑的表情:“你是不是听到些什么了?不对,你许久没出门了,不该知道的。”

薛耀心疼地给她擦拭泪水:“先起来,万一着凉了就不好了。”

谢无忧顺势倒入他的怀中,悲伤哽咽。

薛耀瞒不住了,只能和她说了实话。

“你祖父……在去往通州的路上被埋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