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老二拱手听命,便迅速离开安排去了。
身前,只有老四陪着。
“爹,下一步我们怎么办?”
看到小儿子六神无主的怂样,吴配贵怒气冲冲,训斥道:“老四别怂!”
“这么多年你爹什么风浪没经历过?”
“无论对方是谁,就是天王老子,敢在孤山镇地盘上撒野,杀我吴某人的儿子,我要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孩儿明白了,爹!”
吴老四像打了血红似的挺直后背,朗声道。
话音未落,忽然从远处传来一阵锣鼓声。
瞬间,一下子打破了吴家大院里那诡异的寂静。
“这又出什么事了?”
吴配贵站起来走到窗棂处向外张望。
正堂外的府邸里,一片忙乱。
吴三少爷出事,让平时不可一世的吴家大院,一下子蒙上了一层阴霾。
这时候骤然响起的锣鼓声,却让他们感到心惊肉跳,惶恐不安。
“咚咚咚…”
急促的锣鼓声,与杂乱无章的脚步声混杂在一起,就像不着调的二胡曲,让人心浮气躁。
现在,偌大的吴家大院,仿佛笼罩在一片慌乱之中。
所有人都停下手上活计,一个个六神无主地朝着大门口望去。
正在外面布置老头子交代事宜的吴老二,闻声面容大变。
他看到大家都手脚无措地望着他,他咬了咬牙,便带上十数个家丁走到前院。
一路上遇见其实家丁下人,都让他们跟在后面。
吴老二火急火燎地来到前院,跟护院家丁确认安全之后,他才爬着梯子站在墙头上瞭望。
哎哟娘哦。
外面是孤山镇几个村里的村民,共有五六百人,他们将吴家大院给围了起来。
苏则成看到探出头的吴家老二一眼,随即站在高处对着村民们大声道:
“各位孤山镇的父老乡亲们,吴家多年来残暴不仁,虐待佃农,欺辱广大村民,今日,我等联手,为广大村民们讨回公道!”
然而,预想之中的群情激昂,高声怒吼的状况,并没有出现。
吴家老二在院墙上露面的那一刻,方才颇为愤慨的村民们,一下子露出了畏缩、恐惧的神色。
这种对吴家大院主人的畏缩和恐惧,是多年来沉积在根植他们心中根深蒂固的东西。
就像老鼠见了猫,奴隶见见主人,即便对方并没有想象中的强大,或是只露一面,却依然有着一道诅咒,存在于他们内心。
看到这般情景,吴老二得意地了然一笑。
泥腿子怎能登大雅之堂?
他刚才看到许多村民过来,心里着实有些畏惧。
张小五已经死了,居然还有人向他发难。
刚才站起来高呼煽风点火的家伙,估计就是搞什么田税新政的那帮儒生。
他们见田税政策落实不下去,决定鼓动村民起来造反。
可他们哪里是造反的那块料?
要知道,镇上这几个自然村虽然人多,但在县衙里没什么人脉,更谈不上什么势力。
而且村子里也没什么豪横人物。
豪横的张小五已经死了。
光头青皮这帮人也已全军覆没。
现在猜测把老三灭了的那个年轻公子爷,估计是老三在江湖上的仇人。
他们乘老三跟青皮斗得两败俱伤之时,突然出手捡得个便宜。
达到目的之后,立即撤离隐于江湖。
如今看来,刚才吴府上下的小心谨慎,却似乎有些多余,草木皆兵。
一群村民,乌合之众,还能攻破我吴家大院的墙垒不成?
吴老二心中不免有些嘚瑟起来。
不过吴老二心思缜密,他不像吴老三那样敢打敢拼,做事毛毛躁躁。
此时他没有轻举妄动。
既然探明清楚情况,也懒得跟这些泥腿子啰嗦。
他径自回到四进院的正堂,向其父亲吴配贵禀报。
“已经打听清楚了,老二?”
“回禀父亲,这是千真万确。”吴老二点头哈腰。
吴配贵听罢忍不住冷笑,一扫痛失亲子的阴霾。
“他娘的这些泥腿子,就凭这点胆识,也敢来我吴家大院里闹事,真不自量力。”
“父亲,您老的意思是啥?”
吴老二试探性地问道。
吴配贵看了看自己的这个老二,准备考验他一下。
因为老大在淮安府任府丞,已是五品衔,他不可能回到孤山镇继承吴家大院。
也就是这个老二,才是吴家大院的继承者。
“老二,你先说说你的想法。”
说完,吴配贵瞪着浑浊目光,注视着二儿子。
吴老二生性向来谨慎,自然是打算固守待援。
刚才已经分别往县城和府城派人通知去了,守着大院不出差池,等待援兵就是上策。
听得吴老二的想法,吴配贵想了一想,也觉得颇为有理。
小心驶得万年船。
但在此时,打了鸡血的幺儿子却不干了。
关于吴家大院的继续者人选,按长幼尊卑原则,当然是长子继承。
可长子现在已然放弃,最大选择权当然是吴老二。
可以往吴老三就不服,联合老四准备说服父亲。
吴配贵呢,也挺喜欢老三的,各方面都比老二优秀。
可人算不如天算。
老三突然挂了,被仇者所杀。
那么悬而未决的继续者人选,毫无疑问就是老二了。
吴老二呢,也认为非他莫属。
所以,当听得老三被杀,他表面悲伤,实际心里乐开了花。
现在,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哎哟,老四你难道有更为妥善的方案,说来听听。”
对于老四的挑衅,老二却一点都不害怕。
因为在他眼里,老四就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二哥,凭啥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爹,院外就是一群愚昧无知的村民,有什么好怕的?”
吴老二眉头一皱,沉声道:
“这叫什么话?准备出去硬拼?”
吴老二白了自己小弟一眼,咧嘴讽刺道:
“老四啊你别忘了,老三上午一下子折了吴家大院精锐家丁四十几个。”
“如今大院内不到百名家丁,要守卫四周围墙,已经显得很松弛,贸然出击有风院。”
“爹,我只要三十个家丁,保证把这些泥腿子砍杀干净!”
吴老四没有理睬二哥的阴阳怪气,他直接对吴配贵说道:
“爹,给我十个家丁就行!”
吴配贵闻言,浑浊的目光变得有点清晰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