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行视线已经模糊,只能依稀辨认出其中一个轮廓似乎是林兮兮。
心里一松,踉跄两下,两眼一黑就往前倒去。
然后一个柔软的怀抱接住了自己。
他下意识的蹭了蹭,沉沉睡去。
......
几炷香前,林兮兮和大师姐便等在雾惘山竹林外。
她小脑袋还充满疑惑,为什么刚刚大师姐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
问自己苏行是哪个种植园的,还想将其调来郁离峰中做事。
言语中,还提到其正在雾惘山。
见一时解释不请,便直接带着自己用法宝飞到雾惘山下。
又花了一刻钟,从山下走到竹林前,在此等待。
脑海中有很多疑惑,但是在见到苏行从雾气中出来的一瞬间,全部消失不见。
苏行浑身湿透,头发散乱的披着。苍白的脸上满是疲惫,不过双目中仍然保持着平静和戒备。
你看起来好累。
心脏一紧,林兮兮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但她现在,只想赶紧带着对方去休息。
接着,苏大哥好像看见自己了,然后,双目中戒备瞬间消失不见。
这一刻,一股酸意忽然从鼻尖涌出。
林兮兮快步往倒下来的苏行跑去。
然而...有一人却比她更快。
“苏行,问到我师傅的消息没有。”
大师姐目光焦急,若是平时,她不会如此失态,但此时涉及闭关十年、未有音讯的师傅,她也失去了平日的冷静。
轻易越过林兮兮,然后,一道身影径直倒入自己怀中。
这一瞬间,她下意识的想把对方推出去。
想到还未得到师傅的消息,霎时顿住。看着怀中熟睡的脸庞,生出把对方赶快摇醒的念头。但一想到自己在是托付对方办事,终于还是纠结着耐下性子。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直到对方下意识的在自己怀中蹭了一蹭。
大师姐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如玉的脸上瞬间通红。
这时,韩巧芝也走了上来。
“师姐......”
大师姐看着怀中熟睡的苏行,又抬头看了林兮兮一眼。
只觉得对方带着泪花的双眼中,似乎隐含着一些幽怨。
心中顿时涌上莫名的心虚。
正在想如何和对方解释自己眼前的状况。
然而,林兮兮只是看着苏行,压低声音说道:
“师姐法力高强,可否赶紧带苏大哥去疗伤休养。”
“哦......可!”大师姐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
从青色精致的储物袋中取出一艘巴掌大小的紫色竹质小舟。
轻轻一挥,小舟迅速在空中涨大到十丈余长。其木板质地和成烟剑竹竹质似乎一样,泛着淡淡紫色玉光。舟上还有二层楼阁,雕梁画栋,飞阁流丹,好不精巧。
看了一眼雾竹林,又看了一眼面色焦急的林兮兮。
心中默念道:“师尊饶恕弟子不敬。”
便把苏行抱上船,平放在甲板上。
然后,带着二人,御舟乘风而去。
......
等苏行睁开眼时,正躺在一处灯火通明,亮如白昼的房间。
“苏大哥,你醒了!”
一颗小小的脑袋探到自己上方,双眼带着激动和开心。
正是林兮兮。
苏行心里一松,才发现,自己湿透的灵植夫制服已被换下,正穿着一身舒适长袍。
揭开被子,坐起身,发现身体仍有些疲惫,但是伤口几乎都已愈合、包扎。
想起王药师之事的后续,但转念一想,那白衣女子即使并非大师姐的师尊——那位金丹境郁离峰之主,但多半也是金丹级别大修,其亲自出手,宗门自不会轻视,倒是无须多问。
林兮兮知道此事倒罢,若是不知道,反而让其担心。
扫了一眼周围的环境,桌子上的汤药还冒着热气,屋内只有林兮兮一人,出声问道:“这是在哪里?”
“郁离峰丹药房。”林兮兮回答道,想了一下,又补充道,“是大师姐安排你过来的,药师已来看过,说你毒素已去,伤口不碍事,只是需修养一阵。”
苏行微微点头,他身上的毒素被灰衣少女借惩戒之机帮忙去掉了。
想到对方那三下打在头上、痛彻心扉的惩戒,忽然内心一动,出声问道:
“现在是什么时辰?”
“亥时前后。”
思虑一阵,苏行忽然目光郑重,“兮兮,能否帮我一个忙?”
林兮兮楞了一下,点头答应,也没问是什么忙。
于是,大半个时辰
后,林兮兮带着苏行重新回到了雾惘山。
好在,苏行由大师姐带回,还专门请来药师照顾,又有林兮兮领路,是以一路上并无人阻拦。
雨已停,路上还有些积水。苏行还未完全恢复,林兮兮不时搀扶。
见快到达目的地,让林兮兮在拐角处等候,苏行一人走到了雾竹林前。
看了一眼天色,正是三更时分。
杵着林兮兮捡来的一节枯枝,苏行在雾竹林前静等。
半个时辰过去,什么都没有发生。
苏行眼中并未出现失望之色,见三更已过,转身离去。
找到林兮兮,对方正偷偷的打了一个哈欠。
内心涌上一些怜惜和感谢,两人便就此返回。
两人走后不久,雾竹林中忽然走出一道灰衣身影。
看着苏行刚刚站立的位置,月光透过枝叶洒落在细削的肩上。
眼神晦暗,不知在想些什么。
......
一处完全黑暗的房间。
无声无息。
呼~
一根烛火忽然亮了起来,驱散这小小房间中,一角浓郁的沉暗。
一道身影在桌前坐下。
宽大的道袍下,依稀可见魔鬼般丰满挺拔的惹火轮廓。
昏黄烛光下的一张脸,难掩绝色。面若秋月,色如春花,眉由墨画,面似桃瓣。怒时而若笑,即嗔视而有情。
眼角一颗泪痣,更添三分风情。
此时却只是淡淡的看着烛火。
良久,红唇微张,声音清淡,却难藏仿佛与生俱来的魅意。
“生前难见关心,死后无人守灵。”
“不知死前是否能发现被玄葵欺骗控制的事实呢?”
“真是个可怜人啊......呵呵呵。”
竟是讥笑起来,花枝乱颤。
笑了一阵,女子才慢慢停下来,直直的盯着烛火看。良久,渐渐起身,没入房间未被小小烛火照到的,深沉的黑暗之中。
一声叹息响起。
“谁又不是可怜人呢......”
烛火长明,亮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