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登临元婴之时,灵魂质变。liangxyz.com身如地,魂如天,金玉相交,天人际会之时,有几率发掘出修士本命极其玄奥的一道法术。
此术,名为神通。
而有些不世之天才,又或机缘巧合之下,亦有可能提前或延后觉醒一道神通。
汪雨捷便是如此,年少时止一村童,一朝觉醒“雨师”神通,蛟龙认主,雨灌十六郡,引的金丹真人却忧子亲自下山收徒。
此时,原本万里无云的天气陡生暴雨,暴雨淋遍整片紫玉宗。
神奇的是,虽是神通招来。这些雨水并不含半点灵气,只是如同自然界普通的雨水一般无二。
汪雨捷不避雨水,头发被淋湿,散发的披在额前,闭目似在感受。腰间那条蛟龙,大半身躯兀自如腰带缠在其身间,唯有一颗龙头半眯双目,似在享受雨水。
忽然,汪雨捷睁开双眼,眼中云雾异象早已消失。他未看场中诸弟子,只选择一个方向,拔地而起。
在这种过程中,蛟龙不再盘在腰间,或缠绕身体,或于雾间翻腾,阵阵龙吟伴随雷霆隐现。
不多时,汪雨捷落在一座极险峻的高山之上。
他脚步落地的一瞬,连绵不绝的暴雨骤停,乌云褪色,天空复又晴朗,只余一颗水洗过的弦月。
身上雨水尽去,碎发零散。腰间蛟龙又重新化作一条黑色粗圆腰带,龙首不知藏到何处去了。
汪雨捷淡淡看向荒芜山峰上的那个人影,顶端山石嶙峋,石缝间填充着稀薄的泥土。
雨水顺着泥缝往下潺潺流着,间杂傲立的青草,此时也已被暴雨打的蔫蔫低头。
严长毅就这么随意坐在凸出的一块青石上,衣衫尽湿,面向东北,背略佝偻。雨君来到,他也丝毫反应都无,只是左手拿布,依旧轻轻擦拭着一把三尺长剑。
汪雨捷看了一眼他微弯的脊梁,平静的神色中涌出一丝怒意。
一步一个脚印的踏上前去,一拳将严长毅打翻在地。
严长毅手中的布与长剑打落在旁,仿佛凡人一般,身躯倒在嶙峋的碎石上,嘴角鲜血流下。
但他即未呻吟,也未反抗,只是想撑起身来,要去捡那把剑。
雨君面色冷漠,等他起身后,又一拳打下,冷冷道:
“使出你的竹剑,让我打个痛快。”
“呵呵......”严长毅终是发出了一丝声音,单手撑着身体坐起,湿透的青袍沾了泥土、草叶与血迹:
“竹剑......从此不用了。”
雨君提起的拳头一滞,然后又重重落下:
“你以为这样我就不会找你算账?”
咚!
整座山头都仿佛震了一震。
严长毅又一次狠狠的被打倒在地,脸庞青紫,嘴角鲜血愈发浓郁。
雨君的拳头,自不会有那么轻松,但他却只是狼狈的摇着头坐起。
“他娘的......”汪雨捷眉头微皱,又一拳打去。
这一拳却未再次将严长毅打翻在地,而是施力把他原地推开两尺,然后一屁股也坐下在地,右手在腰间摸索一阵,揪出一颗蛟龙头来。
左手捏开龙嘴,毫不客气的探进去,摸索一阵,掏出两个酒坛。
“喝酒!”
扔一个到严长毅面前,撂下这句话。自己把龙首一丢,拍开泥封,抬起酒坛,豪爽大饮起来。
蛟龙被一阵拿捏,也未生气,仿佛早已习惯。反而探头探脑的张嘴在腰间接着雨君嘴角滑落的酒水,似乎也很好这口。
过往,严长毅从来不会像雨君这般毫无形象的大饮。
不过此时,他只随意的坐在泥石之间,闻言,同样拍开酒封,混着鲜血,仰天大饮起来。
两人只喝酒,一句话不说。
待喝完,严长毅学着雨君把酒坛一扔,哐啷一声碎成几片。
雨君看了一眼严长毅痛饮时被酒又淋湿一遍的大片衣衫,酒香弥漫,眉头微皱,骂道:
“他娘的,不会喝就别喝,浪费老子的好东西。”
严长毅看了一眼雨君,其身上那仍然全神贯注的盯着上方,似在等待酒水落下的蛟龙——倒是确实没能浪费多少酒水。
严长毅麻木灰暗的双眼此时终于多了一丝亮色,他沉默一阵,又捡起身下那块布和长剑,轻轻擦拭起来。
雨君这才看清,那把剑早已锈迹斑斑。
严长毅缓缓开口:
“未踏上道途前,吾便爱竹,无他,竹乃花中君子,吾好以之自比。自踏上道途,吾独爱剑法,少年轻狂,便只以竹为剑,反而得悟了些剑意。
如今不再配竹,我欲寻剑使。遍寻袋中之物,却只找到一把锈剑。
雨捷,你还记得此剑吗?”
汪雨捷看了一眼,不屑的开口:
“这不是演武堂教习初学者用的制式凡剑吗?但凡有些剑法基础的都不会用此剑。”
“是啊。”严长毅点头,细细的看着这把剑上每一道锈迹:
“这把剑添了一些精铁,但终究是一把凡物啊。
曾经光亮如新,不知何时,已添上了这么多锈迹。”
然后,他只是低头默默的用布擦拭着上面的锈迹,仿佛能将上面的污损擦干净一般。
两人就这么静静坐着。
擦了一阵,严长毅捡起旁边青色的剑鞘。
锵~
长剑发出一声轻吟,锈痕收没在剑鞘中,严长毅依旧湿着衣袍,左手握着剑鞘,抬头看向东北方向。
“石宝村还发生了什么?”雨君看了一眼他手中的剑,忽然开口:
“我不是说风君三人之事,以我对你的了解,你的竹剑未斩杀那所谓的圣子就自行碎裂。石宝村肯定还发生了些所有人意料之外的事?”
严长毅只是默然不语。
汪雨捷仿佛早就预料到等不到严长毅的答案,沉默了一会,又从龙嘴中掏出两坛酒,将其中一坛扔了过去。
严长毅看了他一眼,这酒材料精贵,酿制工艺复杂,还要藏在龙腹中发酵数年,才能得一丝龙涎香意,名为‘龙衔云雨’,对方向来是宝贵的紧。
但也无心多想这些,他本不是好酒之人,此时却只抱起痛饮。
就这么一坛接一坛的喝到天亮,两人之间再未发一语。
终于,天边泛起一片鱼肚白,一颗红日从云线下跳了出来。
雨君拿起一枚蛟形玉佩倾听一阵,看向身形依旧狼狈的严长毅,淡淡说道:
“石宝村任务已经升到甲级了。”
“那个所谓的圣子......是叫背郁吧。”迎向严长毅的目光,他拥着初生红日的光芒,黑色蛟龙在身上挪转,缓缓浮空:
“等我把他的头斩来,若你还是这副颓丧摸样,我便再斩了你。”
龙啸红日,望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