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前,佛桑从城外庄子回来的途中,遇到了山贼……
且她被山贼掳到了贼窝里、失踪了整整一夜!
后来山贼被官兵剿灭,护送佛桑回长安的车夫被灭了口,佛桑死里逃生回到了庄子里。
前世,桃娘也害怕这相府的小姐出事,她自己难逃干系,便一同将这件事隐藏了下来。
而这一世因颜清舞没能借老太君的手除掉佛桑,竟又生毒计利用鹿尾山的事情做文章!
时下民风保守,若是被徐氏知道她曾被山贼掳走名声已毁必会借机除掉佛桑。
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念头一生,佛桑看向桃娘的目光也闪过一丝杀意……
她捻了捻手指,看着桃娘嘴角带着一抹人畜无害的笑,对春琴道:“之前在庄子里的数月,桃娘待我极好的,姑姑能将她寻来在我得身边作伴,我心中自是十分高兴的。”
桃娘听着佛桑温和的声音,不知为何,后背隐隐有些发凉……
之前在鹿鸣山庄的时候,桃娘知道相府的人并不重视这三小姐,没少带着底下的人克扣欺负她们主仆三人!
春琴见佛桑还是识趣,原本冰冷的神色闪过了一丝满意,道:“小姐明白夫人一片苦心就好,若小姐没什么吩咐,奴婢先告退了。”
佛桑微微颔首……
等春琴离开之后,桃娘战战兢兢的看着主座上那不过不怒而威的少女,不过短短几日的功夫……怎么像变了个人似的?
桃娘心中一颤,‘扑通’一声跪在了佛桑面前,战战兢兢道:“奴婢,奴婢给小姐磕头了。”
但佛桑却伸手制止了她,笑道:“桃娘,都说你我都是故人,难得见面就不要如此生疏了,起来坐下说话吧。”
桃娘神色惶恐道:“奴婢不敢。”
“奴婢之前是有眼不识泰山,在庄子里不该对小姐无礼。但……但小姐,放心,奴婢今日在夫人面前,什么都没说。”
闻言,佛桑心思略安,笑着道:“从前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既然你我主仆缘分未尽,以后都是自己人,含笑到杯茶给桃娘。”
桃娘听着佛桑一如既往温和的声音,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一脸愧疚自责的看着佛桑道:“小姐您真是个大好人……”
佛桑神色微动,眼中闪过一丝嘲讽……
所以,受尽欺负,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就是好人吗?
这一世,她宁愿辜负别人,也不愿别人再辜负自己!
佛桑眼中闪过了一丝狠厉,嘴边依旧是带着无害的笑让桃娘坐下说话,将茶盏推到桃娘的面前,笑道:“桃娘,尝尝看这是府中的新茶……”
桃娘被佛桑如此礼遇简直就是受宠若惊,继续道:“之前奴婢那么对待您,您不计前嫌,帮奴婢治好了奴婢儿子的病,奴婢都不知道怎么报答你了。”
之前在庄子里的时候,一个每日给佛桑送吃的小孩儿有痫症。
有一日他送野果子给佛桑的时候,恰逢他痫症发作,佛桑施针救了他一命,且用祖传的香药药方帮他根治了这个顽疾……
没想到,这孩子竟是桃娘的儿子!
“如今夫人将奴婢送到您身边,奴婢就算是做牛做马,也要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桃娘十分感激的说道,说了半晌正有些口渴了,正伸手去拿小几上的茶盏……
谁知就在这个时候,佛桑突然伸手,打翻了她手中的茶盏……
“咣当”一声茶盏摔碎的声音,让桃娘吓了一跳。
只见佛桑面上神色却是若无其事的吩咐含笑道:“重新换盏没毒的茶来。”
含笑应声下去,桃娘听着佛桑波澜不惊的语气,大脑一片空白……
许久之后,她仿佛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
如果她没有及时向佛桑表明忠心的话……
“那你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佛桑的声音温和,带着江南少女的软糯,说出的话却是让人不寒而栗。
“长安世家规矩何等森严,我被山贼掳走一夜,在他们的眼中就算是失节了。”
“知道这个秘密的车夫已经死了,柑橘和含笑是我的人,只剩你一个威胁……”
“虽然现在杀了你可能会引起夫人的怀疑,可死无对证,那么鹿尾山的事情便永远成为尘封的秘密。”
说完,她方才轻轻瞥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妇人,嘴角绽开一抹纯良的笑,道:“但我现在留了你一条性命,我想桃娘您应该不会辜负我得信任的吧。”
“是……是!”
桃娘拼命点头,颤抖着声音道:“奴婢以自己儿子性命起誓,一定会效忠小姐您,绝对不会背叛!”
佛桑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从今日开始,你便与含笑她们,一块儿在内屋伺候吧……”
晚间,佛桑做了一个噩梦。
是一个混乱的晚上,风声鹤唳,耳边是男人滚烫粗重的呼吸声
,呼吸间都是那铺天盖地夹杂着血腥的檀香的气息,似乎要将她整个人吞噬殆尽……
从梦靥中惊醒,她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了,心有余悸的摸了摸自己脖子方才看向四周……
只见窗外依旧是黑漆漆的一片,朦胧的月光透过轩窗照在了青纱幔帐上,房间中鎏金梅花香炉里残烟未烬……
这里不是关押她整整三年的猪圈,而是相府的闺房!
她下意识的摸向了枕头底下,那里藏着一个就连含笑都不知道的秘密——
是一个巴掌大小木雕的观音,正是那日在山洞里那个戴着面具的奇怪男人遗落下来的东西。
木雕是用上好的沉香木雕刻而成,散发着淡淡异香。
观音慈眉善目,脚边不是祥云也不是鱼篮,而是趴着一只沉睡的长相狰狞的异兽。
这异兽是上古神兽名为狻猊。
更为奇怪的是,这狻猊神态竟是与佛桑从小佩戴的玉佩上雕刻的兽首也是一模一样……
这玉佩,据说是她未婚夫长辈留下的信物。
这婚约之事是当年苏白喝醉了一时戏言,整个苏家上下除了苏白之外谁都不认。
用苏荼蘼的话来说,她那未婚夫一家都是亡命之徒,这些年没消息,谁知道是死是活。
同样佛桑也不想因为长辈当年的戏言被一纸婚约束缚住,再加上这纸婚约本就是与苏家小女定下的,自然与她无关了。
可佛桑万万没想到在江南躲过了这所谓的婚约,到了长安却意外在鹿尾山上捡到的木雕上雕刻着相似的东西。
佛桑心中隐隐有一种不安的预感。
她在长安处境本就危机四伏,可不想因为婚约之事节外生枝,所以和前世一样干脆便将这木雕锁在了匣子里!
佛桑将玉佩和木雕藏好,却不知流光浮影之间,观音脚下那只沉睡的神兽仿佛睁开了眼。
与此同时,长安城外的离宫中,鎏金兽香炉中氤氲着冉冉青烟……
靠在美人榻上小憩的男人倏然睁开了眼,深邃的眼眸闪过了一抹异样。
与此同时,长安城上清宫九层塔上,一个穿着道袍的男人看着星盘难以置信:“既定的星盘局怎么会发生转变?来人替我更衣我要进宫面见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