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傅云徵!
对上那道清亮如雪的目光,佛桑总有一种似乎被看穿了的感觉,迅速收回了目光。
此时最为震惊的应该是齐越了……
他们父子一直以为虽然祖母一直偏心于三房,可毕竟都是一家人,他们母亲早逝妙珠一个女孩子家与几个妹妹在祖母膝下长大不会被欺负。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他眼中的一家人,自认为善解人意的堂妹,竟险些要了他亲妹妹的性命!
此时齐越心中又气又怒,若非是此时在御前,而那三房母女被贵妃的人教训了一顿,齐越此时恨不得提刀将她们杀了的心都有了!
但跟在徽宗身后的颜慎却不满佛桑多管闲事,狠狠地剜了佛桑一眼,道:“你在乡下长大,不懂宫规,这里没你说话的份,还不快退下!”
若不是在人前,方才颜慎都要打佛桑一巴掌了。
上次在相府门口她还嫌闹的不够,这次进宫丢人到宫里来了?
但话音落下,只听御医匆匆来回道:“圣上,微臣已经验查过了,今日茶水点心,大半都有毒。”
听到这话,佛桑也是暗自心惊。
原本以为对方的目标是齐妙珠而已,没想到竟如此丧心病狂,而自己误打误撞救了这么多人。
原本还算安静的内殿瞬间变得喧闹起来,这些世家夫人小姐们也顾不上什么圣前失仪了,一个个吓的花容失色,尖叫道:“我们会不会死?”
那御医年纪不大,也是个耿直的性格,直接道:“各位夫人小姐放心,幸好正宴未曾开始就被三小姐发现,这毒见血封喉,如今没有发作就是没事。”
虽然说是这么说,但众人哪里还能放心的下,都在想回去要找大夫看看。
此时,只见一直未曾说话的傅云徵终于开口,竟是为佛桑讨赏道:“看来今日多亏了三小姐。”
他这一开口,众人神色比方才还要震惊……
太子殿下一向冷淡,对朝政之事从不过问,如今竟是在替一个小女子……讨赏?
徽宗意味深长的看了傅云徵一眼,只当没听出他弦外之音,故作不知道:“颜相教女有方。”
傅云徵……
刚还在训斥佛桑的颜慎有些尴尬,连声道:“圣上谬赞了。”
就在颜慎思索着要不要替佛桑说几句好话的时候,只见禁军副统领金嵘快步走了过来……
他刚才奉命去查,但万万没想到竟只找到了几具尸体。
“圣上,看样子是有人杀人灭口。”
金嵘刚说完,就在这个时候只听有人道:“圣上,臣女知道凶手是谁!”
金来仪的声音在亭子里响起,众人纷纷看向了她,只见进金来仪指着佛桑,眼中闪过一丝杀意道:“端茶的是她身边的下人,肯定与她有关,爹您将她主仆扣下严加审问定然能问出幕后指使之人。”
一见矛头指向佛桑,颜慎脸色立即变了……
他就知道,这个该死孽障不省心,他决定这烂摊子让佛桑自己收拾去!
面对金来仪咄咄逼人的目光。佛桑不慌不忙的开口道:“齐姑娘所中的毒是名为血蓟草,此物放在水中呈现碧绿色,见血封喉,只有南蛮才有。”
金来仪冷笑道:“既然是南蛮的东西,你为什么会知道,所以你是凶手。”
佛桑……
长安城的贵女都是脑子有问题吗?
“我因自小随父学习调香之术,所以对花草树木有所涉猎,对气味又十分敏感才看出水中有问题。”
颜慎这下鼻子都气歪了!
相府嫡女流落民间,且还是被最为低贱的商贾收养哪里是什么光荣的事?
这孽障当着圣上的面提起他的养父,是故意要气死他吧!
佛桑看着颜慎铁青的脸色,嘴角微微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
她就是故意的!
前世她被相府警告,说苏家是商人身份低微,让佛桑回了长安之后不许在任何人提起苏家。
但,前世真正在她被豫王府软禁后,想方设法联络她的人却是苏家人。
这一世,她绝对不会如前世那般愚蠢。
她能有今日,所受教导都是苏家的功劳,颜慎想要居功,做梦。
徽宗身后一个穿着道袍的男子,看着佛桑忽然问道:“你的父亲是何人?”
听到他的声音,佛桑才注意到他约莫而立之年,穿着道袍,却无半分出家人的随和,神色精明阴沉,还不如傅云徵看起来仙风道骨呢。
见他虽无官职,但却能跟在徽宗左右,佛桑便认出他应该就是大名鼎鼎的上清宫的人。
佛桑正要回答,忽然看见他腰间佩戴的双鱼云纹的香囊,脸色刹那间全白,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弥漫上心间……
前世她被颜清舞软禁,除了颜清舞之外还有一个人时常来给她喂一些奇怪的药物取血,虽然看不清他的面容,可他身上却还佩戴着一模一样的香囊。
他们,他们想要用他的血,炼什么长生不老的药物献给天子!
“这位小姐?”
那男人似乎也察觉到了佛桑的异常,阴沉的目光落在佛桑的身上,却被颜慎打断。
颜慎不想佛桑的苏家出风头,便道:“不过是区区小民,白大人应该没听过的。”
原来这跟随在徽宗身边的年轻人,正是上清宫的大弟子白怀清。
听到颜慎的话,白怀清深深的看了佛桑一眼,正要继续问的时候,只见齐越倏然上前打断了他的追问对佛桑道:“三小姐救命之恩齐家没齿难忘,日后有需要的,尽管跟我们忠勇侯府说!”
佛桑此番正有与忠勇侯府交好之意,但面上却是道:“世子言重了,臣女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听到这话,原本一直没什么表情的傅云徵若非顾及着自己拿道骨仙风的形象,恐怕都要毫不客气的冷嗤一声了。
当时在山洞救他的时候,她可不是这么说的!
就在他们二人一来一回之间,旁人听了佛桑的话不由觉得这颜家三小姐是施恩不图报,果然高风亮节。
就连徽宗见佛桑乖巧的样子,眼中也是闪过一丝满意,道:“方才世子说的没错,此次多亏了你才没让南蛮的阴谋得逞,来人将那金……”
原本徽宗是想赏佛桑一些金子的,但见佛桑气质出尘,看起来并非喜黄白之物的人,便改口道:“御药房的千年何首乌赏给三小姐。”
佛桑……
她只能眼巴巴的看着那内侍重新将尊卑好赏赐的金锭收回去,换成了何首乌。
呜呜呜……
傅云徵将佛桑眼底神色尽收眼底,轻轻拨动了手中的佛珠,暗自嗤道:啧,小财迷。
而佛桑在徽宗,这个看似宽和仁厚的天子面前,有着本能的畏惧,不敢造次,连忙跪在地上领旨谢恩。
直至徽宗让禁军清查了在场所有人没有嫌疑,让他们离开后,佛桑这才长长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