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傅云端在金銮殿上多嚣张,但遇到佛桑这个克星,只有哑火的份:“呵,颜佛桑本王不和你做所谓的口舌之争,太子究竟是真病假病让徐炳坤看了不就知道了!”
“本王可是听徐炳坤说这世上有一种医术可以改变人的脉象,让健康的人脉象虚弱和病人无异,就连御医院医术最为高超的御医都看不出端倪。颜佛桑,既然你也会医术,想必也听说过吧?”
“不曾!”
佛桑脆生生的说道:“臣妾不似豫王殿下您这般见多识广,且……若太子殿下的脉象真的有什么问题,这御医应该向圣上回禀,而不是豫王殿下吧。”
傅云端心中一惊,下意识抬头看向徽宗道:“父皇,您听儿臣解释……”
“出去!”
徽宗勃然大怒,直接摔了书案上的镇纸,阴冷着声音道。
瞧着傅云端吃瘪的样子,佛桑眼中闪过一丝幸灾乐祸,下一刻只听徽宗抬眸看着佛桑,道:“太子妃也在门外等着吧。”
闻言佛桑下意识的看向了傅云徵,只见傅云徵轻轻点头,她这才不情不愿的挪到了御书房外。
很快御书房的门在他们身后紧闭起来,佛桑站在屋檐下,看着紧闭的御书房中父子二人,眼中闪过了一丝担忧。
傅云端见佛桑忧心忡忡的样子,冷笑了一声,正要上前奚落佛桑几句,就在这个时候赵公公走了过来向傅云端回道:“王爷,金大统领正在外面等着您呢。”
一听金嵘在等着他,傅云端心知必然是有要事相商,是以他那冷淡的目光冷冷的看了佛桑一眼之后才向外走去。
他与颜佛桑的帐以后可以慢慢算,现在棘手的是密信的事如何平息朝臣对他的议论,以及……重新挽回圣心!
傅云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费尽心思排兵布阵数月的时间,在长安掀起了狂风骤浪,傅云徵却是毫发无伤,而他却是陷入了一种极其麻烦的境地……
此时佛桑忧心忡忡的看着御书房内,不知是担心徽宗会对傅云徵如何,还是更担心……徽宗的安全。
佛桑在外头胡思乱想着,这里赵安见佛桑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索性端了张椅子给她让她坐着等。
但比起佛桑此时的不安,御书房的气氛却不是如佛桑想象中的那般剑拔弩张。
只见徽宗看了在门外等候的佛桑一眼,眼底的杀意稍敛,道:“你这太子妃对你倒是真心,为了你竟求到太后面前了。可惜昨日你大婚,朕没能亲自为你们主持,听底下的人说昨日东宫门前倒是热闹啊……”
徽宗只字不提昨日命禁军去封锁东宫之事,将昨日的惊心动魄,直接轻描淡写说成了有热闹看,如此虚伪听的赵安心中都不由叹气。
傅云徵面色如旧,道:“父皇为儿臣夫妇赐婚便已是天恩浩荡。”
没想到傅云徵竟然会这么说,徽宗略有些意外,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看着傅云徵问道:“难道你的心中从未怨恨过朕?”
此言一出,御书房中还算是轻松的气氛似乎瞬间变得紧张起来,一向善舞长袖的赵安此时也紧张的站在一旁不敢说话。
徽宗的性格近些年来越发的阴晴不定,就连他此时也琢磨不出他将太子殿下留在御书房究竟是什么目的。
他看着窗外的斜阳,这一天似乎格外的漫长!
就在这一种诡谲不安的气氛之下,傅云徵淡淡笑道:“从未,因为……”
“微臣对圣上从未有过期待,又何曾来的怨恨。”
原本傅云徵不过是轻描淡写的一番话,谁知落在徽宗的耳中,却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一样!
眼前这位威严不可侵犯的九五之尊,神色哀伤又怀念道:“从前的你,不是这般的,你是何时与朕如此生疏的呢?”
此时的徽宗似乎变得像是一个脆弱的、渴望与自己孩子和解的父亲。
就连跟在徽宗身边多年的赵安,也是第一次看见徽宗流露出如此软弱的神色,心中不禁隐隐有些感动,下意识的看向傅云徵。
可是眼前这位在外人面前看起来悲悯的太子殿下,此时神色依旧冷淡,就连一丝一毫的触动都无,他用着十分平静的口吻反问道:“微臣何曾与圣上亲近过?”
这番话,似乎触碰到了徽宗的某个痛处,只见他的神色更加哀伤了……
“朕记得你小时候总喜欢黏着朕,知道你爱看书,每次朕回王府都会给你带书,曾抱着你骑过马,放过风筝,还有……”
徽宗这还有了半晌,竟也想不出一二了。
他与傅云徵父子二人相处的时间太短,他一直是在楚后的身边长大,没过多久便去了军营,二人温情的时刻更是屈指可数,少到……
此时徽宗纵使想要打感情牌,也是搜肠刮肚了半晌想不到什么。
一向波澜不惊的傅云徵,瞧着徽宗这近乎滑稽的神色,终于忍不住嗤笑出声:“圣上当年忙于政务,每个月只有一天来母亲的院子里,每次都是匆匆而来匆匆离去。六岁我跟着宋先生已经开始读
经史的时候,而您带给微臣的却是一本千字文……”
“那时正好是豫王启蒙,这千字文是你为豫王买的,顺手带给微臣。”
“还有儿臣不喜欢风筝,是豫王生辰圣上你带我们去京郊踏青,微臣还被毒蛇咬了险些丧命,是母后在儿臣的身边衣不解带的照顾,才将微臣从鬼门关里拉回。”
“至于骑马……似乎是有这么一回事,但微臣的第一匹马,是舅舅送的。”
徽宗高高在上惯了,底下的人都是迎合着他,何曾被人如此毫不留情的拆台过。
一时间徽宗面上的神色青一阵红一阵,看起来精彩至极,怒道:“你是朕的儿子还是楚家的儿子?!”
刚发完火,徽宗便有些后悔了,努力软了脸色,道:“当年朕不该因政务繁忙才让你去军营,才让你与朕生了异心……”
随即徽宗看着傅云徵,神色倏然变得诡谲起来,幽冷着声音道:“你别忘记,就是楚家那些人,害死了你的母后,让你身为一国储君却有了洗不净的污点,才让你不得已在离山之上幽居了整整五年的时间!”
“你难道,不该怨恨他们,怨恨楚萧吗……”
……
此时御书房外,佛桑等了许久都没见傅云徵出来,几次想要进御书房但还是忍住了,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昨日傅云徵万骨枯的毒才发作过一回,现在心绪不稳,千万不能受到太大的刺激啊。
不然,真的会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