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宗此时在龙椅上不发一言,那一双幽深、晦暗的目光,却是能将金銮殿中所有人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
听到纥骨元的名字顿时金銮殿大臣纷纷大惊失色!
这纥骨元乃是北疆王庭的第一勇士,此人骁勇善战,当初天玄与北疆的盟约破裂之后他便成了天玄的心腹大患。
后来在篁岭一战,陆翊重伤纥骨元,却也中了北疆的埋伏身亡。
楚萧临危受命,率领大军直接打到了北疆王都,让北疆俯首称臣。
纥骨元在回到北疆王庭之后伤重不愈没过多久也病逝。
楚萧也为此获得了朝廷的嘉奖封镇南大将军,执掌天玄一半的兵权,成为东陆第一名将名扬天下!
谁也没想到,在这五年后,楚萧竟然会勾结南蛮叛变,死在儋州;更更没想到的是,再五年后,原本战死沙场的安乐公陆翊重返长安,深夜秘见天子,手中拿着的竟是太子勾结北疆的证据……
五年前楚家谋逆,因太子当机立断手刃了楚萧所以此时年才得以平息,为此太子在离山修养五年。
说是养病,但众人心知肚明,其实这是另一种放逐。
如今太子却又牵连进谋逆的案子当中,恐怕没有当年那般幸运能全身而退了……
在众人低声议论下,傅云端神色越发咄咄逼人,看着傅云徵问:“太子殿下,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在傅云端看来,他手中的这几封密信就是证据确凿的事情,纵使这傅云徵有着天大的本事,今日也必死无疑。
面对傅云端的咄咄逼人,相反的傅云徵的神色则是更加冷静淡定许多。
只听他淡淡开口说道:“听说安乐公昨日已经进宫面圣,可这么重要的密信证据他并没有呈递给圣上,反而给先给了豫王,看来安乐公和豫王之间的交情不错?”
傅云端面色微变……
而此时,龙椅上原本不发一言的徽宗开口道:“昨日陆翊将密信给朕看了,是朕让豫王代为保管的。密信的事,太子你解释一下吧……”
眼见徽宗都发话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傅云徵的身上。
通敌可是大罪啊!
更不要说,五年前太子的母族楚家便就是因为通敌而被处置的,若这一次太子的罪名确立,恐怕整个长安又是一阵血雨腥风……
“若十年前当真是太子勾结了北疆,那么当初安乐公失踪、佞臣楚萧取胜之事,是不是另有隐情?”
此言一出,就连方才神色还十分淡定,吊儿郎当的江雁北神色也骤然变得凝重起来……
一个私通北疆的罪名还不够,这些人竟还蓄意提及五年前那桩旧事,可真是……杀人诛心啊!
朱成话音落下,只见原本喧闹的金銮殿瞬间变得鸦雀无声,而那些大臣们看傅云徵的目光也变了。
有怀疑,有唾弃,有鄙夷……
千夫所指,百口莫辩,一如五年前!
……
桌子上还摆放着太后与长公主剩下的棋局残局。
太后高深莫测的目光在佛桑身上打量许久……
只见眼前少女恭谨温顺,礼数周到,纵使用再挑剔的目光也看不出错处,坦然的任凭太后锐利的目光在她身上打量。
许久之后,甚至就连一旁的闻芳都觉得眼下的气氛太过于压抑,忍不住开口说些什么打破这一种诡谲的气氛时,太后终于开口道:“坐下陪哀家下一局吧。”
“是。”
佛桑温顺的应了下来。
说起来佛桑的棋艺并不好……
下棋讲究的事心静,她是一个跳脱的性子,当初在苏家君子四艺琴棋书画她都略懂一二,唯独对于学棋非常头疼。
后来她时常被太后诏进宫中,太后喜欢下棋,佛桑为了讨好太后便就钻研棋艺,而太后闲暇的时候也会指点她一二。
当时在寿安宫是佛桑在长安过的为数不多安宁的时光……
也正是一位如此,佛桑对太后的感情非常复杂,她不明白明明给了她那么多温暖的人,为何却又将她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之中。
太后出身名门,从小被当做大家闺秀培养,琴棋书画中最精通的是棋艺。当时她身为侧妃嫁入王府,正因下得一手好棋得了先帝的恩宠。
她深谙下棋观人的道理,能够从一个人的棋风看出为人如何,但……
在二人交锋了几十个回合之后,太后却觉眼前少女棋风诡谲,看似温吞其实又有剑走偏锋,明明可以一招制敌却又留有一线生机。
倒是有趣的很啊……
只不过太后见她却又有几分心不在焉的样子,便道:“罢了,你今日的心思便不在棋盘之上,就算哀家胜了你也是胜之不武,等下次入宫的时候再陪哀家好好下一局吧。”
一旁的闻芳姑姑正添了茶水过来,听到太后的话看了佛桑一眼,心中暗道:太后喜静一向不喜欢旁人打扰,如今这番话显然是太子妃入了她的眼,所以才让她下次来,
这太子妃倒是有造化的。
佛桑应了下来,而此时太后接过了闻芳手中端来的参茶,面色也不似方才那般冰冷,道:“你与太子新婚燕尔,今日来寿安宫是有事求哀家?”
佛桑并没有直接说所谓何事,因为她清楚太后隐居后宫多年,断然不会轻易插手前朝之事。
更何况,佛桑心中一直有一个疑问,那就是她莫不清楚太后对自己的态度如何。
所以在这样形式不明的情况下,贸然提出让太后出手帮忙的要求,无异于是自取其辱!
佛桑虽然此时非常担心傅云徵的情况,但越是在这样的时候,越是需要沉住气……
想到这里,佛桑按下眼底的担忧,重新换上了一副笑意看着太后道:“今日臣女进宫是来谢恩的,若无太后成全,臣女与殿下的婚事不会如此顺利……”
话音方落,只听太后淡淡道:“现在你既已是太子妃,便该自称为臣妾。”
随即又道:“哀家当初想要赐婚的并非是你与太子,而是豫王,只是可惜啊……”
不知是为佛桑惋惜,还是在为傅云端惋惜。
一旁的闻芳听到这话心中非常诧异,不明白为什么太后为什么会突然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