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一时分辨不出佛桑是真心的,还是故意炫耀呢。
这么精致的步摇说是巧夺天工都不为过,若说它粗糙,那她们的首饰衣服还能看吗!
不过底下的人都知道苏家是商贾之家,有些银子,却没想到如此富贵。
先不说佛桑那雨过天青色的衣裳,这样通透的颜色绸缎在长安恐怕只有宫中贵人后妃才有,就说那珍珠步摇吧。
别看那珍珠不大,可是要寻找这么多圆润、色泽鲜亮的米粒珍珠,也不见得比找那些大珍珠容易。
更不要说用串珠的法子制成步摇会耗费多少的物力了……
可想而知,苏家的财力雄厚,非一般商贾,更可见苏家对这个女儿的宠爱。
纵使不是亲生的,也胜似亲生,相比较起来这相府行事便有些上不了台面了。
“说起来前日生辰宴我见这三小姐一身素净,还以为她不爱打扮,没想到是没有合适的衣服首饰啊。”
说话间,她们看向徐氏的目光就多了一丝微妙,将徐氏给气死了!
这里佛桑似乎并不知道徐氏来了,继续与云裳笑着说道:“这些东西虽算不上贵重,都是我姐姐和父亲的一片心意,我现在来长安这么久了还挺想他们的。”
云裳也十分赞同的点头道:“能给你准备这么漂亮衣服首饰的姐姐,换我我也想……”
听到这话,徐氏忍无可忍,气的脸色发青冷笑连连对佛桑道:“真没想到……没想到我竟然接了个白眼狼回来!”
原本众人都围在佛桑面前,看她的衣服首饰,大多数人都没注意到徐氏和颜清舞母女二人过来。
此时瞧见她们,众人神色一惊,面上微微流露出几分尴尬之色……
徐氏此时已经被怒火冲晕了头脑。
昨天被二夫人和孙夫人按在地上暴打的怨恨,再加上颜清舞的挑拨,那些压抑的怒火被佛桑毫无顾忌的夸赞苏家人彻底点燃!
“既然你想回苏家,那现在就滚!滚回江南,滚回你的苏家去……”
同时徐氏无比的懊悔,为什么当日要将这个害人精接回长安。
但……当时颜清舞病的那么厉害,如果没有佛桑的血为药引,颜清舞肯定会死的。
佛桑眼皮子轻轻一抬,徐氏对上佛桑那清凌凌的目光,不由觉得心头一颤……
下一刻佛桑故作惶恐道:“母亲我不是故意这么说的,虽然您没有给我漂亮的衣服首饰,但您毕竟是我的亲生母亲,生养之恩大于天,我对您在心中是和苏家一样敬重的。”
徐氏更怒不可遏道:“你竟将我堂堂相府夫人,与那些忘恩负义又卑贱的商人相提并论,你简直就是无法无天!”
闻言就连同样不怎么看得起商人的世家夫人也觉得徐氏有些过分了……
这苏家好歹也是阴差阳错,帮她锦衣玉食养了这些年女儿,且苏家的女儿此时正在徐氏身边伺候着,她怎能如此羞辱苏家。
佛桑看着徐氏愤怒的神色,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徐氏上当了!
但是抬头的时候,佛桑掩去眼底那一抹异色,转而看着徐氏道:“母亲您平日里再如何不喜欢女儿,再辱骂女儿女儿都受着,可您不能如此辱骂我的养父母……”
说完,她伸手指向一旁隔岸观火的颜清舞:“若她当着苏家人的面,在背后如此辱骂您您心中会如何感想。”
闻言徐氏冷笑道:“你的姐姐是我亲自教养长大,绝对不会如你以及苏家这般忘恩负义……”
众人只觉得这一幕十分的熟悉……
这不是跟之前生辰宴的那次一模一样,只不过这次的舆论立场显然是站在了佛桑和苏家这边……
除了方才众人才拿了佛桑准备的胭脂水粉之外,还有就是徐氏今日的态度一上来就如此咄咄逼人,就跟那日的病还没好全似的!
眼见众人一边倒的倾向佛桑,徐氏更加无能狂怒,佛桑神色平静道:“母亲口口声声说苏家忘恩负义,那我到时要听听看,苏家究竟做了什么才让您产生如此大的误解。”
徐氏不屑,道:“这还需要证据吗?”
她的脸上带着高傲的神色,直接引经据典道:“商人舍本事末则好智,好智则多诈,多诈则……”
忽然,她顿了顿,下意识的看向颜清舞,目光中带着询问之意。
主要是太难背了这玩意儿。
瞧着徐氏一副突然卡主,不上不下的样子,佛桑‘好心’提醒道:“好智多诈,多诈则巧法令,以是为非,以非为是。”
徐氏原本瞧着佛桑虽有些精巧心思,但伶牙俐齿,只会耍小聪明,应当是不会耐下性子读那些古籍的。
是以她才想到引经据典,冷嘲热讽佛桑一番。
若她能听得懂便能知耻,若听不懂便成了长安城的笑话,但……
徐氏没想到,成为笑话的人竟是她自己!
要怪也怪徐氏都这么久了,还没将佛桑的底细探查清楚,所以
一番如意算盘从一开始就打错了。
佛桑不爱读书是不错,但她记性好,过目不忘,从前在学堂的时候每次抽背都是临时抱佛脚,却每次都能有惊无险的对付过学堂的先生。
徐氏这般如意算盘不止落空,反而被佛桑反讽道:“母亲莫非是要引用《吕氏春秋》的上农篇,阐述商人多狡诈,则苏家多忘恩负义,展示一下您身为长安贵族妇人的涵养,顺便嘲讽一下我这个商贾之家长大的女儿,可惜啊……”
徐氏自己都没记住,反而成了笑话。
听着亭子里众人的哄笑声,徐氏恼羞成怒,道:“你竟敢当众如此忤逆奚落你的母亲,那在背后你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说到这里,徐氏基本可以笃定昨天的无妄之灾,以及颜清舞所言诅咒之事,都是佛桑这个白眼狼干的!
“来人,给我掌嘴!”
她一声令下,可四周无人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