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难听的话今日说的太多，其余夫人也都司空见惯。
倒是江雁北瞧着这剑拔弩张的母女十分诧异。
他身为大理寺卿，见过不少穷凶极恶的犯人，也见识惯了人性中最为丑陋的一面。
但第一次见到一个母亲，如此憎恶厌恶自己的女儿。
佛桑神色平静，丝毫没有受徐氏影响，只是以一种十分平静淡定的语气陈述一个事实：“陈姑姑只说东西是从湘竹苑搜出来的，并没有说是在你的房间，春琴，你这是不打自招吗。”
“啊……”
春琴整个人瘫软在了地上，求救的目光下意识的看向颜清舞，可是颜清舞却避开了她求救的目光。
她强撑口气，压住心中的心慌意乱，做出最后的挣扎道：“夫人，您要相信奴婢，奴婢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
原本徐氏已经对春琴失望透顶，而此时听到春琴的话立即道：“你快说说。”
江雁北默不作声。
只觉得这徐氏也是有趣，对一个居心叵测的仆人关切之心，倒是远胜于自己的女儿了。
“方才……方才三小姐说过，接触过血蓟草的人用白矾洗手会让水变颜色，奴婢愿意一试。”
傅云端瞥了眼佛桑，之后发话道：“好，本王再给你一个机会。”
春琴仿佛看见了一抹生机，跪在地上不断的磕头道：“多谢王爷，多谢王爷。”
说话间，底下的人已经将方才那一盆加了白矾的水捧了来，春琴迫不及待的将双手插入其中，只见……
原本清澈见底的水，瞬间变得血红。
春琴这下整个人仿佛都被抽走了全身力气，跪倒在地上道：“怎么……怎么，会这样？”
云裳快言快语道：“还能怎么，这水变了颜色，说明你就是下毒的凶手。现在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不，这不可能！”
春琴尖叫着想要挣脱开侍卫的手臂，道：“这水有问题，一定是你！”
说着，她忽然目光变得狰狞起来，手中不知从哪儿抽出了一根簪子就要扎向佛桑……
在千钧一发之际，只见宋寒月与江雁北同时出手，一人一脚直接将春琴踹在地上！
春琴吐着血匍匐在地上，纵使大势已去，可还是眼神不甘的看着佛桑……
眼中有愤恨，还有……困惑和不解。
而面对春琴如此怨毒的目光，佛桑的神色却很平静的走到她的面前，淡淡道：“就由我来告诉你，这问题究竟出在哪儿了……”
“这血蓟草遇白矾会变色，只是无稽之谈，我瞎说的。”
“什么！”
春琴难以置信的看着佛桑。
阳光下，绿衣少女嘴角噙着笑，清湛如春水的目光盈盈望着她……
柔软而又美好的画面，可看在春琴的眼中却仿佛是催命的恶魔！
“其实血蓟草无色无味，与白矾在一块儿根本不会有反应，真正会让这盆白矾水变颜色的药被我下在了，是在寝卧里的小鱼缸中的水。”
众人循着佛桑的视线看去，只见在房间的一角里放着一个青瓷的小鱼缸，被放在窗台前做景观用的。
里面种着一株睡莲，里面有两尾红鱼自由自在的游来游去，鱼尾在那碧波之间漾开了层层涟漪……
鱼缸中的，水？
一刻钟前……
春琴在听说佛桑要查下毒之人的时候心中略有些不安，乘人不备用水净了手，莫非……
这是一个陷阱！
对上春琴恍然大悟的神色，佛桑嘴角微微勾起了一抹笑，道：“终于明白了，可惜已经迟了……”
“我方才故意说清水洗手便可以洗出手上的痕迹，所以如果是下毒之人定然做贼心虚，想办法找清水净手。可这里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她也不能贸然离开，只能选择在这房间里，如此一来……鱼儿可不就上钩了么！”
众人听了佛桑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不由倒抽了口凉气，看向佛桑的目光隐隐掺杂了一丝恐惧。
可不是么，这小姑娘年岁看起来不大，却如此的工于心计，实在是让人觉得未免有些可怕。
倒是江雁北……
只见他‘唰’地一下从椅子上坐了起来，一双眼晶亮晶亮的看着佛桑。
他那素日邪肆的面容看着佛桑格外的热切：“我们大理寺，十分欣赏你这种诡计多端……啊不是，足智多谋的人才，不知道三小姐有没有兴趣来大理寺当差。”
众人？
佛桑……
‘咔擦’一声，傅云徵手中的茶盏瞬间粉碎。
江雁北咽了咽口水，求饶似的说道：“我开玩笑的，开玩笑的……”
说完，看了对面的小阁楼一眼……
对面阁楼上青衣男人将水榭中发生的始末都尽收眼底，遥遥看着佛桑的目光从一开始的冰冷防备，带了一丝欣赏。
不过……
他想到了之前搜集来的信息来看，这个姑娘除了是颜慎这只首鼠两端的小人女儿之外，据说是在江南苏家长大的。
这身世够复杂的啊！
不过这是他家主子该头疼的事情，不在他过问的范围呢。
江雁北见阁楼里的人离开了，心中‘啧’了一声。
今日的事情虽然说佛桑受了点委屈，可恰恰通过白矾查凶的事情却是能得到东宫底下人的肯定了。
还有一旁的宋寒月，这才见面呢就姐妹相承称，这以后的日子东宫更加有趣热闹了！
……
佛桑并不知道江雁北在想写什么，只觉得他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些古怪。
还有，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背后凉飕飕的，像是有人在窥视她。
但这一种被窥视不舒服的感觉，在傅云徵走到她身边之后很快便就消失，所以佛桑也并没有放在心上，而是将视线看向春琴。
此时的春琴自知大势已去，哀求道：“夫人，请您看在奴婢服侍您一场的份上，救救奴婢吧。”
徐氏此时整个人又气又恼。
身边最为信任的亲信却对她下毒，徐氏现在是面子里子都丢尽了，别说给春琴求情了，徐氏现在想啥了她的心都有了。
春琴跪爬去了颜清舞的面前，想要求颜清舞帮她说说情，但颜清舞只是急速的后退数步，压低声音道：“我会善待你的家人。”
顿时春琴的心沉到了谷底。
只听老太君沉着脸问道：“春琴，夫人一向待你不薄，你究竟受谁人指使竟对夫人下毒。”
“奴婢……”
春琴下意识的看向颜清舞，只见颜清舞这次没避开春琴的视线，而是说道：“春琴，今日豫王与少卿大人都在，你所说的话可得慎重啊……”
颜清舞脸上带着笑，但语气中却夹杂着冰冷的威胁！
春琴心中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