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多么惊心动魄的时刻啊。这是多么诡谲奇异的情景啊。
在场的人都震惊了。亚米娜虽然一直都最喜欢缠着艾尔希娅的,可是眼前的艾尔希娅还是吓坏了她。她不由地紧紧抓住特林维尔的袖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犹豫着是不是还要躲藏到特林维尔先生的身后去。
特林维尔早就忘了去安慰他的小亚米娜了。他张着嘴,看着艾尔希娅,又看看格雷恩。终于,又看着艾尔希娅,呆呆地愣在一旁。
他们一时都无法相信。他们早已习惯了朝夕相伴的艾尔希娅娴静温婉的模样。每当看到她恬静纯洁的笑脸,心中总不免为她感到惋惜和心痛。可是没想到,艾尔希娅小姐在圣殿长老的面前,竟然真的开口说话了。
甚至连格雷恩有时候都以为,艾尔希娅是不会说话的。
他们望着长老怀中哭泣的艾尔希娅,一动不动,呆呆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格莱特长老把她揽在怀里,抚摸着她的头发,说道:“我等了你很久了。就像阿斯特拉尔先生说过的那样—现在,把一切都交给我们吧。”
他们都不明白长老话中的深意。他们只想着艾尔希娅,她的神秘让他们不知道她身上发生过什么。而现在她突然打破沉默,出人意料地开口说话,又预示着什么呢?
长老叹息着,说道:“至少在过去的十年里,我们一直在担心。直到现在,虽然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好在你和格雷恩都平安到达。我记得阿斯特拉尔先生说过,你能开口讲话时,也预示着那件事情会很快发生了。留给我们的时间也不多了。现在,很抱歉,莫妮德公主,我想要你先去休息。有些事我要和格雷恩先生他们好好谈谈。”
她泪眼模糊,却已不尽然是悲伤。她善解人意的双眸凝望着格雷恩。他说:“艾尔希娅,听长老的话吧。我很快就会去找你的。”他还在称呼她,艾尔希娅。
艾尔希娅温顺地答应了长老的请求。
她和一起经历过生死磨难的朋友们一一告别。萝意达拥抱着她,两个年轻姑娘的脸上,泪水无法停止流淌。
他们的心依依不舍。那怕只分开一小会儿,也会让他们开始思念她。
他们目送她在侍者的引领下,走出了大殿。他们回头望着长老,回味着刚刚眼前才发生的那一幕,回味着长老所说的每一句话。可他们越来越糊涂了。
长老看着他们,笑道:“我能理解大家心中的所想。因为,当我知道原来竟然是这样的时候,我也和你们一样。也好,我很乐意为你们解开这个谜。你们都听说过,上古时代天神之间的那场大战吗?”
他们点点头,又摇摇头。
格雷恩说道:“其实,我们知道的并不太多。我也是在先生身边时,才听到过一些。”
特林维尔也说道:“至于我们,还是不久前才从格雷恩那里听来的只言片语。所以,我们更是所知甚少。”
长老轻轻叹了一口气,却笑着说:“听到过的人,都以为那是过去久远年代的传说。没错,可那不只是传说。如果要想把这个故事从头到尾讲一遍,那将是很漫长的。如果诸位有兴趣,我不妨也充当一次讲故事的人。只是我讲起故事来,只怕大家会听的平淡无味。所以我希望,你们不要只是当做故事来听。
特林维尔早就按耐不住,他说:“请讲吧,格莱特长老,我们都准备好听您讲故事了。”
“好的。那我就从你们已经听过的地方,开始讲起吧。”
天庭
博思达尔被骐尔达带领的天神打败,被关押在耸立入云端的高山之巅。在严格地看守下,他无法得到追随他的那些神使的帮助。他被粗大的铁链捆绑在山崖上,孤零零的。
每天,会有一只鹰带着一罐女神葛妮思从天河灌取的清水和一块维卡猎取的鹿肉来到山顶—那是它喂养天庭叛逆者的酬劳。剩下的已然让他吃不饱却也饿不死。这也是骐尔达为他杀戮新生命做出的惩罚。但骐尔达最初并不想杀死他。
可是,叛逆天神执意不肯承认他的失败。每一个奉至尊天神之命来训问他的神使,都被他都怒目以对。他嘲笑他们,甚至口出不逊。
他说:“我只是被骐尔达打败了。可我永远不会因为我所做的向骐尔达屈膝以向。那个所谓的公正的骐尔达,不也是凭借着自己的法力,让你们俯首帖耳的吗?如果我承认了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错误的,那么以后就再也不会有人,对同样是依靠暴力执掌了天庭的骐尔达,发出同样的怒吼了。
如果这次是我胜利了,难道你们这些骐尔达忠实可靠的奴仆,还会这样对待我吗?你们难道不会像侍奉他那样,毕恭毕敬地,同样跪倒在我的面前吗?多么可笑,多么可悲。枉你们头上笼罩着天神的光环,不过是些满面红光的可怜虫罢了。告诉他,收起他那些可笑的仁慈吧。把他的仁慈公正,留给那些伏卧在他面前的人吧。只要他信守他的诺言,我就情愿去死。”
骐尔达听了神使带回的话,只是叹了一口气。
葛妮思性情直爽,
嫉恶如仇。听了博思达尔的话,气愤难当。她说:“至尊,叛逆天神的灵魂已经无法挽救了。他不相信这个世界,是有着忠贞、诚实、坚韧、善良这些美好的品质的。他只相信他的力量和残暴。如果您还不能下决心,那么只能让他的信徒,甚至还有那些徘徊观望的,都会相信他,相信他所代表的那些残忍暴戾的心。所有的天神都在看着呢。至尊天神,该是下定决心的时候了。”
骐尔达说道:“博思达尔本来可以成为我最得力的臂膀。而我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从一开始他就认为,他比我更加强大。他从未认可过我登上天庭的宝座。虽然,我并未看重这些。但是,我之所以没有让出我的位置,是在担心—担心会有这样一天。
虽然,我一直对他容忍再三,试图避免这可怕的情形真的会发生。我的自责也来自此。因为,我也许早就知道,这些是不可避免的。现在,我将毫不吝惜地,对他再次法外开恩。如果他还执迷不悟,我保证,公正将会降临。”
荷提流斯按耐不住,他的脸因兴奋而涨的通红。他说:“至尊,请让我去见叛逆天神。我要看着那张脸对他说,他的无知与狂妄注定会让他后悔。让我去,我一定会让他哑口无言。“
荷提流斯虽然年轻,但是他的睿智早已得到包括至尊在内的天神们的认可。他们都点着头,窃窃私语,都觉得没有比荷提流斯更合适的人选了。他一定能让叛逆天神心服口服。
骐尔达心内暗自叹息。看到大家都赞同,他不能反对。他说道:“去吧,荷提流斯。我知道你能做到的。不过,不要小看了博思达尔。他的聪明才智,不在所有的天神之下。他巧舌如簧,善于蛊惑最纯净坚强的心。他虽然被困在山崖上,可是,我们也只是束缚了他的手脚,而他的口舌同样是他强大的武器。”
荷提流斯铭记在心。他来到被乌云笼盖的山崖,屏退了随从,独自一个人,登上了困住了那最狂暴最阴毒的,天神中的异类,博思达尔的山崖。
他听到堕落神使在声嘶力竭的呼喊。捆绑他的铁链,是技艺最精湛的神匠所打造的。虽然可以在铁链的范围内行走,却休想挣脱。即使法力如博思达尔,虽心有不甘,也终于放弃了抵抗,不再试图将那铁链打断。
荷提流斯心中毫无怜悯,他看着那个垂死挣扎的被困者。博思达尔一刻不停地嘶喊着,毫不停息。他冷笑着:“最强大的神使,仅次于至尊的博思卢达尔,现在却像一头发狂的野兽。真是可怜可笑啊。”
博思达尔听到声音,他扭过头来,看见了荷提流斯。
他竟然笑了。
“看看是谁来了?这不是骐尔达的宠儿,号称‘聪明的荷提流斯’吗?”
骐尔达对荷提流斯的宠爱从不溢于言表,却无法瞒过所有的天神。他们都认为,至尊对荷提流斯的宠爱,不但是可以接受的,甚至是理所当然的。荷提流斯年轻俊美,聪慧出众,骐尔达对他青眼有加,没有谁会嫉妒他,也没有谁怀恨在心。
只有一个天神例外。那就是,荷提流斯自己。
他知道,骐尔达对自己,像是对最疼爱的幼子。这恰恰是他不能忍受的。他想要大家都知道,他是凭借着自己的本领和对天庭的所作出的贡献,得到大家的敬爱和现在的地位。他对骐尔达的爱,最初感到荣耀。慢慢地,荣耀之下,还有一份耻辱。
到最后,就只剩下了耻辱。
他是来羞辱这个被困的野兽,从他的内心深处打倒他,毁灭他。却在刚一见面时,就被他羞辱。荷提流斯的心中怒火万丈,忘记了临行前骐尔达的忠告。
他被气愤昏了头,声色俱厉地喝道:“住嘴!你这个背叛者,邪魔的首领。今天落到如此田地,还不幡然悔悟。每日对至尊大肆污蔑,至尊却还对你抱有一丝幻想,希望你能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多么邪恶和不可饶恕的。忏悔吧,你这个可怜的背叛者。“
“聪明的荷提流斯,你就是这样的聪明吗?”天庭中的叛逆者说,“你以为,我的呼喊是因为自己处于这种强加给我的不可接受的处境感到可怜吗?你错了。我呼喊,是想让骐尔达和天庭之上仰人鼻息承享太平的家伙们,和跟随我的所有的神使都听到。我即使被附着着骐尔达神力的铁链加身,饱受屈辱,可仍不能令我放弃我的信仰。
在你之前,不是来过很多和你一样的天神,只要看我落到如此地步,心里就美滋滋地吗?你会和他们一样,得到我相同的回答。我不会为了胆怯,就屈服于那个虚伪的,坐在高高的宝座上,大谈所谓公正的天神之主。永远不会。”
荷提流斯渐渐平息下来,他冷笑道:“所有的天神和神使都知道,至尊对你是何等宽宏大量。他让你执掌整个海洋,你把那里变成了自己的乐园。天庭也不能阻止妨碍你。你任意而为,肆无忌惮,却从未受到过哪怕一点点警告。直至你更加疯狂,和那些憎恨光明的邪神为伍,杀戮天神庇佑下的新生命。现在,你失败了,却还是执迷不悟。你的下场,我已经能看到了。”
博思达尔也笑了:“聪明的荷提流斯啊,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