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晓丽板着张脸到了刘一菲跟前，拉开长袖，在胳膊肘靠下的位置，明显有一道红痕。
检查到红痕，刘晓丽看向张楚的眼神更加不善了，只是看她的表情似乎还在忍耐。
“张老师，茜茜还是个孩子呢，你就算要教她，也该讲究个方式方法吧！”
啥意思？
张楚看着兴师问罪的刘晓丽，浅笑着将剑鞘背拿在手里掂了掂。
“不学了？”
说心里话，如果不是担心影响后面的拍摄进度，张楚是真没耐烦教刘一菲，这姑娘的天分真不是一般的差，就连……
芸芸都比不过！
张楚又想起了好多年都没再见过的小徒弟，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芸芸虽然年纪小，根骨也一般，但至少脑子聪明，有点儿灵性，学东西也快，张楚当初只教了她一套拳，没多长时间就能打得有模有样的。
刘一菲呢？
就这么几个简单的动作，学了半晌愣是记不住。
听到张楚这么说，刘晓丽的脸色顿时变了，刚想要说点儿什么，就被刘一菲拉住了胳膊。
“妈！您别说了！”
这会儿整个体育馆内的人都看了过来，刘一菲到底是个大姑娘了，也觉得没面子。
几十号人，就她是带着家长过来的。
余敏把刘一菲交给张楚的时候，张楚也提出了异议。
习武本身就是特别苦的一件事，张楚当年也是在母亲的棍棒教育下，才有了现在这一身好功夫。
刘一菲没有一丁点基础，想要在短时间内掌握那些动作，张楚免不了要下点儿狠手。
严格来讲，张楚已经很克制了。
要不然的话，就刘一菲那个猪脑子，就不是胳膊肘上挂点儿红痕了。
刘晓丽心疼女儿，张楚可以理解，天底下又有哪个当妈的，不心疼自己的孩子。
可她既然支持女儿走演员这条路，还费尽心思的把刘一菲塞进了这个剧组，就应该做好心理准备。
既要让女儿成名，又不想女儿吃苦，既要又要的，天底下哪有这种好事。
“我为什么不说。”
刘晓丽甩开了刘一菲的手，看向张楚的目光也变得不善。
“张老师，我知道你对茜茜有意见，可是……”
“打住！”
这说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听刘晓丽的语气，张楚还成了那个不怀好意的。
“刘女士，我对你女儿没有任何意见，这点请你搞清楚了，是余导把她交给我的，我完全可以不教，但是为了保证开机之后，拍摄顺利，我才接下了这个差事，习武就是一个苦字，没有任何捷径可以走，当然了，你要是能说动张导和余导，等拍戏的时候，给你的女儿全程安排替身，我没意见！”
说完，张楚抬起手很随意的一挥，众人看到那剑鞘猛地飞了出去，就好像长了眼睛一样，直接撞了墙，反弹回来的时候，稳稳的落在了兵器架上。
卧槽！
众人一阵惊呼，看向张楚的眼神都变得不一样了。
“动作我已经给你演示过了，你的助理也都全程拍下来了，平时多练习，开机之后，我不可能等你慢慢熟悉。”
张楚撂下一句话，随后转身就走，根本不给刘晓丽再开口的机会。
这女人太过自以为是，爱女心切，可以理解，但胡搅蛮缠的话……
不好意思！
张楚从来都不是个好脾气，更不会惯着谁。
“这……这什么人啊！”
眼见张楚走远了，刘晓丽这才反应过来，气哼哼的对着张楚的背影说道。
“妈！您干什么啊！”
刘一菲满心的委屈，感觉周围看她的目光都带着嘲讽和戏谑。
到底是个大姑娘了，还能不要面子。
要说以前，她的确很享受母亲时时刻刻陪伴在身边，照顾她的日子，可她已经十七岁了，马上就要成年了，性格里也带着点叛逆。
只是长时间以来，被母亲约束着，一直努力克制，但今天这个事，她是真的忍不了了。
人家都能行，就她不行。
怎么着？
就她一个人娇气呗！
出了今天这档子事，以后让剧组其他人怎么看她啊！
“你嚷嚷什么，我还不是为了你好！”
天底下最无解的就是这个了。
我还不是为了你好！
将自己的想法，强加给别人，还要打着“为你好”的名义。
却根本不曾想过，她认为的，是不是人家想要的。
体育馆内有人在窃窃私语，虽然听不清说的是什么，可刘一菲知道，人们议论的焦点肯定是她。
“我……我不演了！”
说着，扔下长剑，一扭头就跑了。
刘晓丽见状，顿时皱起了眉，没有第一时间追过去，而是叫来了刘一菲的助理，让她去看看，自己则是找到了余敏。
刚刚的新闻发布会之后，张继忠就提前离开了，将这里都交给了余敏负责。
“余导！您也看见了，让茜茜和……这样的人合作，我实在是不放心！”
哪样的人啊？
余敏也是满心的无奈，刚刚张楚和他打过招呼之后，就离开了。
现在刘晓丽又找了过来。
“刘女士，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部戏有陈锦飞的投资，所以对待刘晓丽，余敏也多了几分客气。
“实在不行就换人吧！”
换人？
你特么脑子没病吧？
为了一个新人，换掉张楚，别说刘一菲只是带资进组，就算是搬着一座金山过来，也不能把张楚给挤掉啊！
哪怕张继忠答应，余敏也不可能同意。
曾与张楚合作，这个名头可是比什么都值钱。
看看黎平就知道了，就因为他是第一个发掘张楚的伯乐，现如今在圈子里混得是风生水起，谁看了不眼热啊！
“刘女士，换掉张楚？这件事我做不了主，您还是问问张导吧！”
刘晓丽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方才也是情急之下才没考虑清楚，她知道，剧组是不会为了刘一菲，或者说是为了陈锦飞的钱换掉张楚的。
“不好意思，余导，是我没说清楚，我的意思是说，能不能换个人来教茜茜。”
呼……
余敏顿时松了口气，不管是真的没说清楚，还是知道自己说了傻话，这都无所谓，只要刘晓丽别真的闹着要换掉张楚的角色就行。
当然了，她如果真要闹的话，最后被换掉的只能是刘一菲。
可是，换个人教刘一菲，这也不容易啊！
刚刚他一直在旁边看着，虽然看不出来内里的门道，但刘一菲那僵硬，且不怎么协调的四肢，还是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马上就要开机了，到时候真要是因为刘一菲影响了拍摄进度，那可真是……
但如果不换人的话，又要被刘晓丽纠缠。
余敏也没了办法，只能把剧组的武术指导赵健给找了过来。
赵健也是张继忠的御用班底了，从《笑傲江湖》开始，《射雕英雄传》，以及还没播出的《天龙八部》，全都是他担任的武术指导。
听了事情的缘由，赵健看向刘晓丽的眼神变了又变。
这女人没毛病吧？
张楚亲自指导都不满意，还想要啥自行车啊！？
要不是不好意思开口，赵健都想跟在张楚身边好好学学了。
张楚可不光是个演员，还是个出色的动作指导，《卧虎藏龙》了解一下，《飓风营救》系列了解一下，《暗夜行者》，还有像《还珠格格》之类，这些影视剧的动作戏，都是张楚担任的动作导演。
此前，张楚更是多次被各种电影节提名，虽然没拿过奖，但只是提名就已经很难得了。
刘晓丽居然还要换人，咋想的啊？
“赵导，你……辛苦一下！”
余敏是导演，张继忠不在的情况下，剧组的一切工作都是他来安排，既然开了口，赵健自然不能说什么，点点头应了下来。
这时候，刘一菲已经被助理给带回来了，看她的脸，明显是哭过了。
说起来，这姑娘也不容易，从小父母就离婚了，跟着母亲去了美国，虽说是被千般宠爱呵护着长大的，可毕竟是在单亲家庭，少不了会有些敏感。
被剧组这么多人笑话，自尊心哪受得了。
而且，十几年的人生，一直被刘晓丽干涉、安排，她早就有了反抗的念头，只是一直不敢付诸行动。
像今天这样，已经算是很难的了。
“什么？”
刘一菲听到要给她更换指导老师，顿时吃了一惊，刚想要反驳，但是对上刘晓丽的目光，又犹豫着选择了接受。
反正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看到事情完美解决，余敏赶紧给张楚打了个电话。
“余导，剧组那边我就先不过去了，等到开机的时候，我再去汇合，过两天我还要去趟香江。”
余敏闻言不禁有些遗憾，本来还想劝张楚回来，可是听他说要去香江，也立刻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香江金像奖的颁奖典礼再有几天就该开始了。
挂了电话，张楚开车径直回了家，刚进门就听到正房屋响起一阵笑声。
一个是张婧初的，还有一个是张橙橙的。
“哥！”
看到张楚，正在包饺子的张橙橙笑着打了个招呼。
“今天咋有空过来了。”
张橙橙将一个包好的饺子放下。
“今天周末啊！咋了，我过来，你不欢迎，还是说……怕我打搅你和嫂子的二人世界！”
说着，目光在张楚和张婧初之间飘来飘去的，让张婧初不禁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