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起来上班的时候,我拉开窗帘,和以前的清晨一样,阳光一如既往的温柔动人,令人感叹。
抓瞎的生活还要继续,而浓缩也会和太阳一样照常升起,但我知道自己不一样了。
记得老妈刚进模特公司,即被派往国外工作一周,独自呆在家里的前三天,我几乎整夜不能入眠,惧怕着各种鬼怪和匪徒来索命,但第四天的时候,我终于累的睡着了。
然后第二天的早晨,睁眼的那一瞬间,我便知道自己变的更加坚强了。
和爱尔兰手扣手的出现在浓缩面前,我毫不回避他打量的目光,反而是老浓,有些不尴不尬的移开了视线。
想必是因为摩卡的原因,浓缩对我们都很客气(他甚至允许摩卡带猫上路),日子还不算难过,而且走完接下来的三个镇,我们的巡演合约就结束了,到时候便是名正言顺的自由。
大好形势就在眼前,于是没有什么能够阻挡,我乱七八糟的幻想。
说来惭愧,眼看都年纪一大把了,华诗我这会儿才开始用女人的思维来考虑未来,会不会太迟啊~~~(@^_^@)~~
而且不免俗的也就是一些结婚生子的破事儿,还居然精确到了将来爱尔兰和我要用什么颜色的牙刷!
唉,亏我不拘小节这么多年,竟然无聊至此,于是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想来定会遭那位游戏人间的爷们的鄙视,丫定会认为我已经跌落良妇的深渊。
但我还按捺不住要去试探他,小心翼翼的兜了一大圈才问出口:“这个,你有没有想过以后啊……”
爱尔兰竟很认真的回答我:“我想在尚湖安家。”
啊,尚湖!?那个和我家乡同名,风景各种如诗如画的地方!?我心中充满小惊喜,尖叫道:“真的吗?可是为什么呢!?”
他挺满意我的反应,说:“因为我觉得很适合我们,第一要紧就在那个湖边造个房子,免得露天,然后……”
“然后什么!?”我双拳托腮,星星眼的盯着他。
丫果然不习惯做目光长远的人,想了半天,终于还是成了一头强弩之末,说:“然后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呃……好吧,也算是个宏观规划,我还是表示满意的。
因为爱尔兰同学如此诚恳的表态,于是我觉得以后老有所依了,走路都带扭的,说话都带唱的,连骂人都是笑着的。
再看摩卡,这个爷们有猫万事足,不但自制小夹板治好了猫咪的残疾,还把这个小牲口调教的知书达理,连我这种长期爱心贫瘠的人都对这个猫的撒娇不能把持。
休息时,我一边给猫猫挠痒痒,一边问摩卡:“你会一直留着它吗?”
摩卡肯定的点点头,对猫轻轻一招手,那个猫便蹦蹦跳跳的跃上了他的手臂。
真是好的跟一家人似的!太厉害了!
小女子佩服万分,不过既然摩卡家里的两条大狗都那么乖,那他治理这个小猫更是不在话下了,我还是想的通。
咦……但是狗不是和猫有仇么,到时候同一屋檐下能和平相处?
我便忍不住问:“你确定是要把猫猫带回亚伯宁?”
他毫不犹豫的说是,然后反问我:“不然你觉得能带回哪里?”
我在心中回答:三德拉……你家豪宅。
摩卡竟看透了我哪点儿小心思,笑道:“我是不会回去三德拉城的。”
唉……康娜要是听到这个回答,估计心就粉粉碎了,我不禁替那个热爱自己兄长的女强人不忍,问:“三德拉城……有那么不好么?毕竟是你的家。”
说完我就后悔!因为一直很开心的摩卡顿时变得有些忧郁起来。
沉吟片刻,他对我说了很多很多小时候的事情。
然后我才真的相信,世上的确有这样的父母,讨厌自己的孩子讨厌的恨不得自己从来没生过。
举个例子,摩卡曾经有一次因为细微的错误被父亲关进地下室里。
那儿又黑又闷热,而且安静的可怕,唯一的慰藉是里面有一把很旧很破的苏裂,也不知是何人遗落在此的,于是每次摩卡被惩罚关进这个地方的时候,他就靠玩这把苏裂来杀掉时间,等待着父亲息怒后再放他出去。
但这一次,父亲竟然忘记了他。
摩卡在地下室里度过了整整三天三夜,要不是出去郊游的小康娜回家来,抓着父母要找哥哥,可能他真的会成为一具紧抱着苏裂的小小尸体。
这样一件惊心动魄的事情,我被吓的心口狂跳,摩卡却描述的云淡风轻。从他的眼睛里,我没有找到恨意,只看见了一种疏离和漠然。
哀莫大于心死,这种比仇恨更绝望的心情,我心有戚戚。
没有语言来安慰他,我只能轻轻拍了拍他抱着猫猫的手背。
这时,浓缩正好经过。
我回酒店房间,一推开门,便看见地上躺着一张小字条:
男贱被人欺,女贱被人骑。
热血冲上大脑,差点儿就中风。
我握着纸条在门口哆嗦了半天,终于选择把其撕碎,冲进了
厕所里。
选择不声张,一方面是未来看起来是如此的美好,我不要任何不愉快破坏了这期望。
另一反面是我不忍让爱尔兰再有任何压力,他那越来越难以忍受的胃疼,是悬在我心中的一块巨大岩石。
为了熬过这种折磨,爱尔兰抽烟也越来越厉害,有时甚至将烟草直接放在嘴里咀嚼,这本来是因为经常没有东西下肚造成的,然而现在却让他一旦吃了东西就狂吐不止,哪怕根本没有任何东西可吃。
每当到下一个镇,我们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他架到医院去,但医生根本毫无办法,他们只能给爱尔兰开很多镇痛剂,这些东西短时间内的确有效,却让他越来越嗜睡。
但一到舞台上,爱尔兰变成了另一个人,他的表情变得平和宁静,丝毫看不出来他刚刚还在捂着肚子把大罗神仙都骂了个遍。
因为爱尔兰如此神奇,所以后来几个镇的演出,依旧很精彩,越来越多粉丝追随而来,但我们没有想到,最大的麻烦也紧跟着到来。
方形镇是巡演途中最后的也是最大的一个镇,我们以为会在这里度过热闹而精彩的时光,划上一枚圆滚滚的句号。
刚到方形镇的酒吧,就看见壮汉浓缩跑进去与酒吧老板揪着眉头在争论什么,酒吧老板在彪悍的经纪人面前又甩手又摇头,接力做出无辜又可怜的萝莉状。
后来才知道,原来约定好前一周就得贴上的关于巡演的海报,酒吧老板竟然告诉我们被撕掉了,具体是谁撕的他也说不出来。
我们预感今晚上可能会出什么事情,但除了浓缩神经绷的紧紧之外,我们全都一幅没事儿人的样子,未来就在眼前,我们都在紧张又兴奋中期待着什么。
晚上大约10点左右,本来好好在听演唱的酒吧观众出现了小小骚动,我就看到众星捧月之下,有几个又矮又小又胖的另类男人走了进来,他们俨然焦点,观众们的态度也从窃窃私语渐渐发展到大声喊:“朱头寺!我们爱你!”
原来是本地明星踢馆来了。
我们还来不及有反应,随我们过来的外地粉丝们已经不乐意了,有个小个子把自己的酒往朱头寺成员身上泼去,马上有个随行大块头保镖装作要把他拉走,但他却是揪着小个子的头发把他抓住,猛的一拳向他的脸打去。
周围的人发出一阵惊呼,但没人敢上前阻拦那个杀红眼的保镖,他简直把那小个子当成了人肉沙包包。
如此赤裸裸的暴力行径,把我这个来自法制社会的良民惊呆了,我还满脑子的110在旋转,突然之间,听见了一个钝器砸到面盆上的声音。
是摩卡把苏裂准确无误的招呼到了大块头保镖的头上,在其额头上开了道口子,然后我看见爱尔兰冲了下去。
我当时傻瓜似的在门口,第一次觉得男人打架是如此的可怕,他们奋力的撞击在一起,发出各种闷响,眼花缭乱中,我看见有个保镖在爱尔兰背上全力一击,把他打翻在地,然后对躺在地上的爱尔兰一阵猛踢。
我忍不住尖叫起来,不顾一切的要挤进去。
彼时整个酒吧简直一场大乱,摩卡扔下苏裂跳到那保镖面前护住爱尔兰,抓着那野蛮人的手僵持起来,其他人则拖住了保镖,我好不容易爬到爱尔兰身边,对杵在原地不动的浓缩尖叫:“你还站在那里干嘛!”
但浓缩一动不动,他始终带着一种看好戏的表情旁观着这一切。
当时,我真的有想杀人的冲动。